他低笑,想起她連一桶水都提不起來,還打水咧!沒反被拖入井中、變成落湯雞一只,就算老天保佑了。
「其實你根本不適合做那些事,為何不放棄呢?」至今,他仍不贊同她的拚命。
「要放棄當然很容易,但面對卻很難。」她垂下眼簾,十指忍不住絞著自己的衣衫。「我沒告訴過你,我離家的原因對不?」
他緊了緊摟抱她腰間的手,讓自己厚實的胸膛成為她徹底的倚靠。
她感覺仿佛得到了某種支持,不禁回眸對他盈盈一笑。
「我會很認真听你的故事。」他用慎重的語氣說道。
她點頭,開口的同時,先逸出一聲長嘆。「那其實是樁微不足道的小事。很早以前,我爹與故仇老將軍是很好的朋友,遂互相約定將來要結成兒女親家。可是娘一直生了四位哥哥後,才生下我和姊姊、一對雙胞胎姊妹花。」
「那……這婚約是要落在你姊姊,還是你身上?」他希望不是她,但就算是她,也沒關系,在她視他倆間的「世仇」身分如無物時,他已打定主意與她相伴一生了,了不起到時候再去搶親便是。
袁紫葵搖頭。「對方本來打的是兩女共侍一夫的主意,但娘親不允,她不想委屈我們姊妹任何一人做小,因此在我和姊姊行及笄禮時,辦了場相親宴,由仇段將軍親自點選自個兒的妻子。當時,我一見仇將軍就很傾慕他,他威風凜凜的模樣教我好佩服,我本來很有自信能夠被他選上,畢竟自小大家都說我長得比姊姊漂亮。可想不到,仇將軍選中的卻是姊姊;我曾去找姊姊商量,願意委屈自己作小,想不到仇將軍居然反對,所以……我受不了,就逃家了。」
匡雲白的心仿佛挨了一拳似的,疼得發酸。「你是因為沒辦法嫁予仇段而傷心離家?」
她小手握著他的大掌,與他十指交纏不分。「本來我也以為是這樣,但遇上你後,我才發現當時真正令我傷心的是,我輸了姊姊;我一直很驕傲自己比姊姊漂亮的,我想不到會輸,既生氣又不甘心,才會想不開而離家出走。」
她這話的意思是,她並不愛仇段嘍?他的心突然不疼了,反而快樂得像要飛上青天。「那你現在已經不想仇段了嗎?」
「好久沒想了。」她嬌軀整個癱軟進他懷里。「離家之後,我才知道外頭的世界不比家里,其現實與可怕絕非筆墨足以形容;我上過很多次當,生病、被搶、被騙,有幾次真的差點兒就沒命了。」
天啊﹗想象她遭遇到的不幸,他一顆心又揪了起來。「你該回家的,一個不識人間疾苦的千金小姐,根本不適合在外頭闖蕩。」
她輕笑,安慰他的不安。「我現在知道了,可是當時我真的很難過,從沒受過挫折的人生使我無法低頭回家認錯,我缺少面對的勇氣,遂選擇了逃避,以為會比較輕松,誰知完全不是那回事。後來,我後悔了、天天都想著要回家,可是……我卻再也回不去了。」
「只要你不拖著常家那四個大包袱,你其實隨時可以返家的。」
「別用『包袱」二字形容他們,一年前,我重病昏迷時,若沒有他們,我早死了。」
話雖如此,匡雲白還是無法喜歡那四個怪異的常家人,他們給他的刺激太過深重了。
「你不曉得,當時我吃的那些藥有多貴,上好的補身良方有些甚至高達百兩紋銀一帖,可他們眼也不眨一下的就買來給我吃了,還有每天不斷的補品,什ど人參、燕窩、天山雪蓮……我不知吃了多少,也吃掉了鏢局大半的積蓄。後來常勝總鏢頭死後,鏢局會垮得這ど快,我也得負一半責任。」
他不說話,想起四個姓常的瘋子,那種種怪異的舉止著實讓人難以忍受,但偏偏有副好心腸,還救了他最心愛的女人。
能說什ど?就當是前輩子欠的債,今生來償還吧﹗
他抱起她縴弱的身子,和她面對面。「放心吧!常勝鏢局垮不了的,我已經將天馬這趟鏢搶到手了。」
「你搶到手了--」她興奮的語氣好象看見天上降下銀子雨。
他點頭,給了她一個再開心不過的答案。「而且也拿了前訂,我們可以雇車上京,不怕沒路費了。」
「真的嗎?有前訂……」她張大嘴,一時間無法接受這一連串的喜事接踵而來。
「足足有一千兩白銀,你不必再這ど辛苦熬夜幫人繡嫁衣了。」他拉起她的手,貼在頰邊輕磨,好心疼她吃了這ど多的苦。
「一千兩耶!」她覺得自己快樂瘋了。
「更好的是,唐大人又多給了我們五天的運鏢時間,也就是說,我們只要在八月二十日前送鏢上京即可。」
她太高興了,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預計買輛大馬車,再加上四匹駿馬,你和老祖宗他們就搭車進京;反正時間足夠,咱們就慢慢走,沿途還可以欣賞風景,順便游覽一番。」
她的眼楮瞪得大大的,隨著他的好消息接二連三,瞳底的光彩越燃越熾。
「我想就定在五日後出發吧﹗」他拍了拍她的背。「你喜歡這樣的安排嗎?紫葵。」
她的大眼眨了眨,樂飛上天的心神給他拍回了些許。「豈止喜歡,我是愛死了--」她大叫,兩手圈住他脖頸,高興得都忘我了。「你好厲害,匡雲白,你真的好厲害,我好佩服你,你太厲害了……」他是神哪!她的英雄、最最了不起的英雄。
她的貼近讓他整個人沐浴在她少女特有的馨香中,一顆心被勾引得暈陶陶,仿佛飲足了老酒般迷眩。
「紫葵,我……」他口干舌燥,恨不能一親芳澤以解饑。
「鏢局有救了、鏢局有救了!」她沒發覺他的反常,一徑兒又叫又笑。
燦爛花顏誘出他一身的欲焰、直沖三丈高。「紫葵……」他低喃,俯首吻住她的唇。
她渾身一顫,才回籠不過片刻的神思,又飛上九重天去了。
「別怕。」那生澀的反應讓他心生不忍,火熱的唇放輕吸吮她的力道,溫柔似鴻羽掠過。
怕?她哪是怕?怔楞的原因是興奮與羞怯交織而成的,又濃又烈,讓她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匡雲白一只手輕撫著她微僵的背脊。「放輕松,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他的手好似帶有魔力,能夠釋放她的緊張。
「唔……」半晌後,她鼻間逸出一聲甜膩的申吟,僵硬的身軀終于放軟了下來。
袁紫葵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心頭像藏著一把火,幾乎要燒化了她。
「匡雲白,我……」太熱了,她快受不了了。
「雲白、叫我雲白,我的名字--雲白。」他放開她的唇,輕輕地吻著她的耳垂。
「啊﹗」她的腳趾屈了起來,身子瑟瑟抖個不停。
「紫葵,叫我的名字,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他緩緩誘哄著,舌忝著她的耳垂,含入嘴里,細細啃嚙。
「雲……雲白……雲白……」太刺激了,她連手指都酥麻了。
匡雲白陶醉地沉浸在她嬌嗔的呼喚里,恍恍惚惚地他發覺身體被一圈光暈給包圍住;那光暈的名字就叫「幸福」。
只要跟她在一起、只要擁著她,他連呼吸都感到幸福……
次日清晨,當袁紫葵喜不自勝地帶著匡雲白和一籮筐好消息準備回鏢局與老祖宗等四人分享時;已有人搶先一步,代她做了宣告任務。
馬有財領著十來名鏢師浩浩蕩蕩地殺上常勝鏢局,大聲吵嚷著要找匡雲白以討回被搶走生意的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