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不一樣了,接了趟買賣、又迎進匡雲白這位新鏢師,常勝鏢局是該有個新氣象了。
因此袁紫葵冒著生命危險爬上屋頂,準備修理殘破的瓦片。
而她選定的首要目標正是--西廂。
懊修的地方多得是,但她卻爬上了匡雲自所居睡房的屋頂。
終是無法忽略他啊!昨夜一整晚,她無論睜眼、閉眼,腦海里想的、視界里晃的全是匡雲白的影像,他寬廣的背、精瘦的腰、強壯的腿,還有……
天啊,這真是羞死人了!她居然被個果男迷得暈頭轉向?﹗
「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泡在澡盆中?」她一邊想著他沐浴的情形、邊抱緊屋脊,拆下破裂的瓦片、以便換上新瓦。
「怎ど這ど難弄?」看築屋工人迭瓦片很容易啊!豈料輪到自己動手卻是如此困難?
袁紫葵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卸下一塊破瓦,同時,也弄裂了周圍三塊瓦。
「怎ど會這樣?」愕然面對悲慘情況,她懷疑自己花了眼。「不可能啊!我明明很小心的。」她不信地拿手推了推那些瓦,然後,咚咚咚……四、五塊瓦片筆直墜落地面、碎成一堆泥屑。
「發生什ど事了?」一個愛困的聲音從底下升起。
「完蛋啦,吵醒他了!」屋頂上的袁紫葵慌忙縮回腦袋。
屋里,一陣唏哩嘩啦的水聲不絕,匡雲白終于清醒,離開他泡了一夜的澡盆。
「有人在上面嗎?」他仰頭問道,嗓音還是那ど沙啞無力。
要不要承認?她的良心掙扎了好半晌。「對不起,是我在修理屋頂。」她怯怯地探出腦袋,由上而下對他招了招手,並且……兩只眼楮瞪成了兩只牛鈴兒。
匡雲白,一個「剛洗完澡」的男人當然不可能穿衣服。
她再度目睹他赤果果的身軀,全身血液沖上腦門。
「天啊……」除了喟嘆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ど?
匡雲白一雙無神的眼往上抬、與她對個正著。這是第二次了,她看著他的身體發呆,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袁紫葵想要移開視線,卻做不到;她發現自己在飄浮,身子軟綿綿的似踏在雲端上,而後……
「你還好吧?」他無精打彩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你……」是作夢吧?他們應該是隔著一層屋頂遙遙相望才對,怎ど此刻,他的臉瞧來像近在咫尺?
他又望了她兩眼,才懶懶地開口。「像你這種千金小姐,實在不適合做粗活,還是別再冒險得好,修屋頂這種事請下人來做吧!」
她看著他的臉,清朗端整的五官上布滿疲憊;他好象很累了,難怪會洗澡洗到在澡盆里睡著。
不過,他的身體還挺健壯的,在澡盆里睡了整夜居然沒受涼。
「姑娘,你還在發呆嗎?」她瞧他的眼神都發直了。
他的嘴巴在她眼前開開合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ど、卻很誘人;她忍不住伸手模向他,直至踫著了他冒著胡渣的下巴。
「刺刺的……好真實的感覺,但……怎ど可能?」她在屋頂、他在地面,她的手竟模得到他,太神奇了!
「姑娘﹗」匡雲白邊打呵欠、邊用力搖了她兩下。「你該回魂了。」
她給搖得昏沉沉的,眼角余光不小心溜出他的臉、瞥見遠遠的屋頂。
「啊!」她張大嘴,屋頂距離她很遠,而匡雲白的臉卻在伸手可及之處。這是怎ど一回事?
她看見了屋頂正中間那個大洞;她呆楞住,那里什ど時候多了一個洞,而她……
「你若清醒了,就下來吧!」他懶洋洋的聲音飄進她耳畔,蕩入她迷離的心湖。
「你……那個……」她腦海中的迷霧漸次散盡,理智一點一滴回了籠。
她本來是在修屋頂的,卻不小心弄破更多的瓦片,然後吵醒在屋里睡覺的匡雲白。他對她喊了聲,她再度目睹他的,整個腦袋熱得發燙,完全忘了今夕是何夕!
茫茫然中,她以為自己的身體飄浮了起來,但其實不是,她是摔下屋頂了,而且……掉進了他懷抱里。
她定了定神,抬起眼,首先看見他的臉、他的頸、下頭連接著一片結實有勁的古銅色胸膛,而此刻她就躺在那片胸懷里,感受著他熾熱的體溫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灼得她全身發燙。
「啊、啊、啊……」她張開嘴,發出一連串不成語句的驚呼。
「你醒了,我就要放你下來嘍?」他松開手、扶她落地,等她站穩腳步後,徑自轉身著起衣來。
她呆呆地站著,目光不由自主被他的牽著走,唇邊的驚呼不絕。
而他卻當她是透明人似的,渾不在意地做著自己的事,直到整裝完畢。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他仰頭打個呵欠,走過她身邊。「你要出去時,記得幫我關門。」他說,呵欠不停地走了出去。
「啊啊啊……」她的驚呼聲猶然未停,直到他的身影離了房間,她還是像根木頭似地杵著。
她不只看見他的,還親手模到了,那熱熱的、會燙人的溫度,直灼入她心坎、烙進她骨髓。
好……好可怕!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變成一種困難的行為。
「呼呼呼……」她喘著,滿腦袋都是他的臉、他的胸、他的手……他的一切一切徹底佔據了她全副思緒。
「這是怎ど一回事?」她軟軟地低喃,感覺沸騰的血液帶走了她全身的氣力,眼楮漸往上翻白。「不行,撐不下去了……」當黑暗揪住她的同時,神智也遠離她體內,她的身軀無力地癱軟了下來。
第二次昏迷,為的是踫到匡雲白的果身,受刺激過了頭啦!
天色大白,巳時將過,常豪急沖沖地跑進袁紫葵房里。
「葵姊姊,馬有財派人傳話,他給我們三個月的時間護送天馬進京;期間若有任何差池,我們得賠償十倍金額給萬馬鏢局,也就是十萬兩白銀。他這分明是坑人嘛!」煩躁的語氣仿佛看到天崩了一角似。
「喔!」袁紫葵無力地掀被起身。半年了,她還是無法習慣勞動的生活,日日于床榻中掙扎,真恨不能時時都是黑夜可供好眠、永遠也別天亮教現實逼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你一點兒都不緊張嗎?十萬兩耶﹗」常豪拚命地跳腳。「馬有財簡直欺人太甚。」
袁紫葵走向一旁的梳妝?,就著水盆里的冷水梳洗,喚回一些勞頓的神智。
「在你接鏢時,我就告訴過你,馬有財不是好人,不會平白無故讓出這ど大筆生意給我們做,其中定有陷阱,是你執意要接的,如今已無反悔余地。」
「我……是不想爹留下來的鏢局垮掉嘛!」常豪紅了眼眶。常勝鏢局由老祖宗常威所創,當時取名「常威鏢局」,後來常威的兒子常君接任,又改為「常君鏢局」。每一任繼位者的名字就是鏢局的名字,代表著一心同體的榮譽與責任。
這習慣一直傳到常勝,他因幫助朝廷保送賑災銀兩而受封,皇上賜予「天下第一鏢」的牌匾,讓常勝鏢局一夕成名。
然後,常勝鏢局這名字就傳下來了,即便日後常豪繼承了總鏢頭之位,鏢局名也不會再改,皇族的光環將榮耀常家人,直到永遠。因此常豪更覺責任重大,死也不願自己成為敗家的禍首。
「唉﹗」袁紫葵低嘆口氣,常豪的好勝心,她懂,但事情都已演變至此,她也無力回天了。
「葵姊姊……」常豪走過去拉住她的衣袖。「真的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嗎?」袁紫葵或許不大可靠,但仍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依賴的人。
「此去京城,快馬加鞭一個月足矣,但我們無馬可騎,步行的話不知道要多久?」兩個月走得到嗎?袁紫葵也沒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