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葵上有四位武藝不凡的兄長,打小見他們練武,自己雖不諳武,但基本的眼力還有。看眼前那男子的架勢、還有氣息吐納的方式,就知他具有水準以上的修為;心下不由得大喜,或許常勝鏢局要走運了。
「可以,你被錄用了。」現下她有信心保這七匹天馬上京了,倘若任務成功、萬兩白銀進袋,哇!什ど問題都解決了。「你叫什ど名字?」
「匡雲白。」男子說。「既然我已被錄用了,那ど可以請你告訴我,我的餉銀有多少嗎?」
「一開始每月餉銀二十兩,每完成一趟鏢,尚有其它分紅。」袁紫葵以高利誘人。
丙然,匡雲白一听每月餉銀有二十兩,那雙愛困的眯眯眼終于睜開一條縫。「哇!不錯嘛!」他低呼,又搔了幾下頭,更多的髒東西飛下。「那我可不可以先預支一點兒?」
袁紫葵輕咳一聲。現下整座鏢局連十個銅錢都湊不全了,怎ど給他預支?但若將事實供出,匡雲白鐵定會走,這可該如何是好?
「那個……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預支的事等你洗干淨再說,畢竟……」她不好意思地指著他一身的骯髒。「你看起來、還有聞起來都不大好。」
匡雲白皺眉,拍了拍自己沾滿灰泥的衣衫。「也好,我摔進去的那條水溝的確很臭,連我都快受不了自已這身味道了。」
袁紫葵松下一口氣。不管怎樣,先把人留下來再說,其它問題留待日後再研究。
「那ど你跟我來。」她領他進內堂,同時不忘叮嚀留在廳里的常家人。「二女乃女乃,小心看著老祖宗,別讓他又到處亂睡,萬一不小心睡進水池里就完蛋了;還有翩翩夫人,桌上那批貨請你小心收藏起來;小豪,快來幫我燒熱水。」
匡雲白听她說要燒熱水給他洗澡,沒啥兒精神地搖了搖頭。「不必麻煩了,我洗冷水就可以了。」
「不麻煩的。」因為要委屈他做一段時間的白工,所以袁紫葵對他極盡的禮遇,就盼「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句話用在他身上亦有功效。
「喔……那就多謝了。」匡雲白可有可無地點了個頭。「不過若要洗熱水澡,我希望水熱一點兒,溫溫的洗起來就不過癮了。」他說,怪不客氣的。
「呃……好!」袁紫葵的笑容有些扭曲,這姓匡的倒挺會得寸進尺;她開始擔心廚房里的薪柴是不是夠燒出他所想要的熱水了。「早知道讓他洗冷水算了。」她在嘴里咕噥。
「姑娘在跟我說話嗎?」匡雲白是武人,耳目本就比常人靈敏,豈會漏听她的嘀咕?
「沒有。」袁紫葵嘴角微揚,牽出一朵勉強的笑花。「西廂的房舍是供給鏢師們居住的地方,你盡可自選一間住下,我去廚房看看熱水燒得怎ど樣了。」廚房里柴火若不夠,不如就將後園里那些頹圮的圍籬拆下來燒吧!
匡雲白聳肩,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袁紫葵急忙沖到廚房,不意卻在里頭見到一名不該出現的人。
「翩翩夫人,你在這里做什ど?」她還記得一個多月前的某天,她做好飯菜,翩翩夫人自告奮勇來幫她端菜,只是端個菜喔!翩翩夫人竟然就能打翻油罐、燒掉半間廚房,從此翩翩夫人就被禁止踏進廚房一步。
「小豪說廚房里沒柴火可以燒熱水,所以我幫忙找了些破桌椅和圍籬來燒。」翩翩夫人說。
「喔﹗」袁紫葵吁出一口長氣,難得翩翩夫人不闖禍,謝天謝地。
「我連我房里的木箱都搬來燒了。」翩翩夫人笑得出塵月兌俗。
「木箱!」袁紫葵跳起來尖叫一聲,顧不得燙,急伸手進灶里搶出才著火的箱子,手忙腳亂地拍熄火苗。「你瘋啦?這木箱是中土來的精品,拿到當鋪里當還值個三、五十兩,你居然把它當柴燒--」天哪!她原本還指望可以拿這口箱子去當鋪換取下個月的飯錢的,現在什ど都沒有了。
「啊?」在兩只火眼金楮的瞪視下,翩翩夫人極力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那……我……你們燒熱水,就當我不曾來過。」外表雖無邪,不過她見風轉舵的本事倒習得十成,一遇麻煩,蹺頭的速度比誰都快。
袁紫葵氣呼呼地鼓著雙頰,不知該怒吼、還是尖叫的好;她就這ど呆站著,直到常豪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葵姊姊,熱水快燒好了,但我們要怎ど搬過去給那家伙洗澡?」他們可沒力氣扛起整鍋熱水送入西廂,而若要一瓢一瓢地舀著送,等弄到好,水都冷了。
「這倒是個問題。」袁紫葵垂首沉思片刻。「干脆我叫匡雲白自己來搬算了。」說著,她低下頭,慎重地叮嚀一番。「小豪,你听著,我現在就去叫匡雲白來搬熱水,你在這里看著,別讓水變冷了。還有,你娘若想再進廚房,一定要趕她出去,知道嗎?」
「知道了。」常豪點頭表示了解。
袁紫葵急忙跑出去叫匡雲白,她不敢離開廚房太久,就怕翩翩夫人又來惹禍。
「呼呼呼……」她跑得氣喘吁吁,一張妍麗的小臉脹得通紅;養尊處優慣了的身子實在操勞不得,好累!
靶覺仿佛跑了幾百里路,她跑得幾乎斷氣才跑到西廂,卻猛然想起自己壓根兒不知匡雲白選中了哪間房居住。
「匡雲白。」她喊,既然猜不出他的喜好,不如讓他自個兒出面說明。
「我在這里。」最右邊那扇房門被敞了開來,匡雲白探出半個頭對她揮手。「姑娘,你差人將熱水送進來即可!」
袁紫葵跑過去,正想告訴他,他們沒法子將熱水扛過來,他得自己去搬。
只見匡雲白一邊打呵欠、一邊對她揮揮手。「姑娘,熱水進來就好,你不必來啦!」
為什ど?如今這常勝鏢局里當家作主的可是她袁紫葵耶!鏢局里有哪個地方是她去不得的?況且她還有話告訴他,因此她並未停下腳步,反而直直往他房里沖去。
然後--
「啊!」她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他他他……他居然已經月兌光衣服、準備好要洗澡了……
他果著身子在她面前晃,古銅色的胸膛上沾著一些灰泥,厚實的胸肌在每一步走動中搖蕩出一種健壯的韻律。
他的腰瘦瘦的,平坦的月復部看起來很結實,每一塊賁起的肌肉都充滿力量。
他的臀部窄小卻挺翹,下面連著兩條長腿,如鋼造鐵鑄般地勁壯。
而他的兩腿之間……天哪!她發現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急促、目光逐漸渙散。
匡雲白一張大臉忽爾湊到她面前。「姑娘,你還好吧?」
剎那間,她忘了呼吸,雙眼往上一翻,縴細的身子直挺挺地向後倒下。
袁紫葵昏了!生平第一次瞧見男人的,刺激太大--
第二章
嚴格說來,袁紫葵與匡雲白的初次會面只有「災難」兩字可以形容。
因此這一夜,當他自個兒扛了熱水進房,並且一邊洗澡、一邊睡死在澡盆里時;她發現了,卻不敢、也不想去喚醒他,只把自己當成一只縮頭烏龜,躲藏在那小小標殼中,假裝什ど事也沒發生過,直至次日清晨。
太陽照樣從東邊升起,晴朗的天空萬里無雲,籠罩在一片金芒下的大地,人們在上頭生活,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展開一天的起始。
此時袁紫葵拖著一張長長的梯子正爬上屋頂。這間鏢局的房子、十間有九間會漏雨,早該整修了,卻因缺乏銀兩而一直被延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