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踱著貓一般優雅的步子傾近邱譽身邊。「我好累,幫我按摩。」
「星少爺?」邱譽後退一步,擔心又被耍弄。
「快呀!」星辰卻張揚起一張欺騙世人的天真笑容蠱惑他。
半晌後,邱譽終于不敵,習慣性地將手搭上星辰的肩,發現星辰眼睫下果真浮著一圈淡黑,心頭被狠狠撞了一下,有些地疼。「星少爺,算了吧!我們回山上好不好?」
「除非你願意愛我。」否則回山上干麼?
默默低下頭,邱譽不發一語。能愛早愛了,哪還會在這里糾纏不清?就因為愛他是項錯誤,所以寧可放在心中、暗暗品味著相思的苦澀,也絕不做出任何可能傷害到他的事。
第四章
遭拘禁的日子到了第八天,司辰宇不敢相信自己正在做的事——
岳筱晶在洗澡,而他坐在馬桶上等著她。
這該死的鎖鏈,果真害死人了,因為這份拘束,他們得形影不高,吃飯、睡覺、洗澡,連上洗手間都得像連體嬰似的,手牽手一起去。
不方便不說,孤男尊女的異常親呢更是叫人尷尬到了極點。
那個把他害成這樣的混帳最好從現在開始求神拜佛別叫他給這到,否則非剝下他一層皮做燈籠不可。
「岳小姐,你洗好了沒?」雖然催淑女洗澡是件很沒禮貌的事,但無可憐見,他已經等了一個半小時啦!她究竟還要洗多久?
「快好了。」她的聲音有些兒僵。
司辰宇壓下一聲哀嘆繼續等。沒辦法,女人嘛!總愛東模西模地窮蘑菇,他忍。
時間一分一秒過,浴簾的另一方早沒了水聲,而她依然沒有出來的跡象。
司辰宇努力壓下不耐,等女人也是紳士的必修課程。
她也許在敷臉;很多女人都這樣,一邊洗澡一邊滋養修護容顏,難免會多花點兒時間,所以他得有耐性。
她也有可能是在按摩身子;女人的肌膚多半需要時間保養,想保持美麗就絕對不能懶惰!
他努力為她連洗兩個小時的澡找借口,但——
當時針走向九,她已經在里頭耗足三個小時後,司辰宇所有的耐性都用光了。
「你到底還要洗多久?」每一個字都是硬從齒縫里擠出來的,擲地有聲。
「我……」岳筱晶吸吸鼻子,看了眼手中的災難。「我洗好了,可是……」
「那還不出來。」想睡在里頭嗎?
「我出不來啊……」她聲音里隱約帶著啜泣。
出不來?怎麼可能?浴白里又沒有食人怪獸,咬掉她半條腿,怎會出不來?「你把話說清楚,為什麼出不來?」他問。
「我……它纏住了,我出不去……」
「什麼東西纏住了?」
「鎖鏈和堵住出水口的塞子。」
他還是听不懂。「那你現在想怎麼樣嗎?」繼續在浴室里耗到地老天荒嗎?
「你可不可以進來幫我解開它們?」她已經奮斗了兩個多小時,結果卻只是越搞越糟。
「我過去,」他腦海里閃過一具窈窕玲瓏的女性。「你沒穿衣服。」是生病了嗎?他居然覺得心跳加速!
「我有圍浴巾。」
易言之,他沒有推托的借口了。邁著還有些不穩的步子,他走過去,手掌踫到浴簾,掌心麻了一下,好像那玩意兒上頭帶著電。
但那明明是不可能的事!一切都是他心理作祟。
蹦足勇氣,他霍的一聲拉開浴帝,兩顆眼珠子差點跳出眼眶。
老天!這是岳筱晶嗎?
他知道她很天真、單純到近乎愚蠢的地步,可他不曉得她竟如此美麗!清新的氣質經過洗滌後,顯露出一絲慧黠,靈姿秀麗宛若天使下凡,叫人忍不住又憐又愛。
他心跳漏了一拍,筆直的目光再也離不開她身;上,從她可憐兮兮的花顏、白皙如玉的頸項、小巧縴細的雙肩、女敕藕也似的玉臂……直到——
「該死,你到底是怎麼搞的?」她居然能讓腕上的鎖鏈繞過大腿,去跟浴白底部出水口塞子上的鏈子糾纏成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晤!」她用自由的另一只手抹抹紅通通的小鼻子。「我伸出手去拉塞子上的鏈子,想將水放掉,哪知一個不小心拉得太用力,塞子彈起來撞到我的手;那鏈子就纏住我腕上的鎖鏈了,我想辦法要解開它,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它們就越纏越高興,終至難分難舍的地步了。
他轉過頭咳了兩聲。這實在是太好笑了,居然會有人笨到讓腕上的鎖鏈與浴白的塞子纏成那樣?
「你有沒有辦法幫我解開?」她也知道這很不可思議,因此他覺得好笑是很正常的,她不怪他。可在他取笑她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救她月兌離困境?畢竟他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兩名落難客,她被困住了,他也絕對逃不了。
他又咳了兩聲,盡避這真的非常好笑,但取笑淑女實非紳士所當為,所以他忍。
「我試試。」他走過去幫她解開那一團混亂。
想當然耳,這不該是太過困難的問題。只是解開兩條各自獨立、卻不小心纏成一氣的鏈子而已,費不了多少工夫。
司辰宇對于這場災難始終抱持非常樂觀的想法。
但一個小時後,他發現自己低估岳筱晶的破壞力了。也不曉得她是怎麼纏的,居然纏得這麼緊,不管他如何扯、用力拉,那結只有越打越死的分兒,半分松動的跡象都沒有。
他抬頭,忍不住橫了她一眼,心底暗暗發誓,待逃出生天後,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解開這鎖,離她遠遠的,從此再也不見這掃把星。
「該死的!」恨聲低罵,他咬牙切齒.尤其在看見她將問題丟給他後就放心地倚在浴白邊打盹兒,他簡直要氣炸了。
「岳筱晶——」紳士乍然變暴龍,呼嘯呼嘯地嚷著火。
結果這一晚,他奮斗了整整三個小時才拆下浴白出水口的塞子,解救他二人免于困死裕室的悲劇命運。
一切全是岳筱晶的錯!
☆☆☆
受困第九日,司辰宇身上的傷勢已好了八成,她特意走到套房門邊.靜待那每三日一次的生活用品供應。
岳筱晶說這間套房位于某離島中的一幢別墅里,他不是很相信;畢竟身處這暗無天日的華美牢籠中,只靠著三日一次的開門接物瞬間,要察得這許多事,絕非一名平凡百姓所能為之,怕是她夸言了。
當!時針指向九,古老的鐘響聲猶未停止,房門已準時開啟。
送貨員一看見他,錯愕地睜大眼。「你……怎麼是你?那位小姐呢?」
「她在洗手間,不方便出來。」司辰宇隨口瞎掰,靈敏的感官神經迅速運作,一滴不漏地接收著外界訊息。
「那這次的貨物就麻煩你點收了。」送貨員彎腰抱起一只紙箱交到司辰宇手上。「三天後我會再來,你們若有其他需要可以寫在一張紙上,我再幫你們請示上頭。
砰的一聲,房門再度關上,但這短短的三分鐘。已足夠司辰宇徹底明了他們的處境了。
鼻間依舊殘存著海洋的氣息,耳畔盡是汽船引擎聲,間雜著人們吆喝著搬運清水、糧食的聲音。透過房門往外看,走廊對面的窗戶上清楚地顯現出白浪拍岸的景象……夠了!證據已然太多——他們確實是被拘禁在某一座連清水都無法自給、得靠船只三日補給一次的離島中。
懊死了!這下子除非連絡到帝國中人,獲得援助,否則憑他一己之力是無能逃出生天的。
「我沒撒謊吧?」懶懶的嬌喃在他背後響起。
司辰宇面無表情地回頭將手中的紙箱往她長伸的雙臂上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