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早知道這種生活散漫、不規不矩的人是社會的毒瘤,他因何不加以鏟除、反而與之糾纏不清呢?瞧,報應臨頭了吧!
☆☆☆
就著床頭燈管隱約輻射出來的微弱光線,司辰宇神色凝重地檢視著被破壞的手表通訊器。
好厲害的手法,單單剪斷了通訊線路,卻不損傷手表的正常運作,非精通機械之人不可能做得到。
慘遭拘禁的歲月已增加至第七日,而這期間,除了每三天一次的常用品配送外,不見半個可疑之人出現。
他在岳筱晶的扶持下,搜遍了這間十二坪半的小套房,連一具竊听器、或隱藏式攝影機都沒找到——敵人果真只是想把他們關起來而已。
為什麼?不殺、不放、不問、不求;這種對敵法實在是太奇怪了。
心中隱約有股不好的預感,幕後敵人對于「黑暗帝國」,以及他的了解太深,仿佛……他正跟一名十足相熟的人對戰。
這代表什麼?「黑暗帝國」里出現內賊了?司辰宇壓根兒不願往這方向想去,他底下的人素以「循規蹈矩」著稱,怎麼可能別起異心?
但……沉慟的目光移往堆在沙發椅上的西裝、棉衫,受傷當日他身上所帶物件都還完整地擺在那里了,獨失了一樣身分證明令牌。
不是帝國之人不會懂得那面令牌的重要性,更加不會知道他改裝了一只通訊器,就瓖嵌在手表里。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思考,他都是上了自己人的當了。難怪這一年來「光明組」總能適時破壞他的計劃,想來他今朝的受困也是內神通外鬼下的結果。
唉!枉他自喻聰明過人,原來才智不過爾爾,一個內賊就把他耍得團團轉了。
「唉!」像在應和他的長嘆似,房內第二張床上也傳出一聲低唱。「司先生、辰宇兄,你三更半夜不睡覺,究竟是在感嘆些什麼?」擾得她也無法安眠,一顆頭痛得快要炸掉了。
「說了你也不懂。」在這節骨眼兒上,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女子相等于「包袱」一辭,別給他添麻煩就謝天謝地了,壓根兒不敢妄想她能幫得上什麼忙。
岳筱晶揉揉眼半坐起身。「你很不信任我喔!」
「你有哪一點值得我信任?」幾次差點兒害了他的命,他瘋了才敢再對她施予信任。
「你這是打門縫里看人,將我給瞧扁了!」她承認自己是有些遲鈍,卻絕對不愚昧。老在他面前出臭是因為兩人性格差異太大,她習于輕松行事,而他則謹慎嚴明,慢郎中遇上急驚風的結果自然不會太美妙。
「好說!」他撇開頭,簡直當她是透明人了。
傍人這麼輕視,神仙也要發火;岳筱晶卯起來下床走到他身邊。「這樣吧!你就當我是個木頭女圭女圭,雖無能為你分憂解勞,可做一個傾倒惡劣情緒的垃圾桶總行吧?說說看嘛,煩悶的心事說出來絕對會比積在心底發臭好。」
「多謝關懷,我心領了。」他皮笑肉不笑的,就怕好抒發的結果是無端招來一個「媚」字當頭印,那就淒慘了。
小器鬼,就會死死記住她的錯,她也有其他優點啊!岳筱晶微嘟著嘴注視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仿佛間,一團烏雲從他身上擴散了出來,帶著濃濃的焦慮,直沖她心底。
「你……該不會是在煩惱逃出去的方法吧?」
他認真地瞥了她一眼。原來她也有機靈的時候啊?
她兩手一攤。「若是為了這事兒,我勸你別勞神了,除非敵人願意放行、否則我們是逃不出去的。」
「笑話!」打死不信一間小套房能困得住他。
「奉勸你相信我一次,因為這里是某坐離島別墅內的一間小套房.就算你能解開鎖鏈逃出屋外,試問,沒船、沒飛機的、你要如何回台灣?游泳嗎?」
聞言,司辰宇臉色逐漸轉為暗沉,最後,淪為黑墨一般的顏色——
那一廂風起雲涌,這一邊同樣也不平靜。星辰終于如願坐上「黑暗帝國」的「皇帝」寶座,手握大權、呼風喚雨,成為人人稱羨的天之驕子。
但「快樂」之于他,仍然是一種奢求.因為氣壞了的邱譽已經連續一個禮拜不與他說話了。
真了不起啊!侍從跟主子嘔起脾氣來了?不給邱譽一點兒顏色瞧瞧,他還當他這主子是病貓哩!
「好,我決定了.就派霍老去處理非洲難民的事。」因為司辰宇重罰了霍鈺琦、又沒收霍家半數家產,震老不服,暗起叛心;叫星辰給乘機收買了去。置于「黑暗帝國」內充當奸細.專門為「光明組」竊取機密,以陷害司辰宇。
司辰宇先後派了十二名調查員混入「光明組」做臥底想查他的底細,全叫他給捉了起來,軟禁在組內。就是霍者密報的功勞。
這回他能成功地假冒司辰宇頂替「皇帝」之位、而不為人所懷疑,更多虧了霍老的欺上瞞下。星辰不在乎霍老是好是壞,反正只是彼此利用,但邱譽卻非常討厭他,老憂心著「黑暗帝國」,須經數百年的光榮基業會毀在那老賊手中。而這便成了邱譽最大的弱點.正好方便星辰拾來威脅壓制他不可就築的固執。
丙然——
邱譽碩長的身軀震了下。霍老的貪財人盡皆知,讓他去處理援助事宜,不等于給他一個光明正大污錢的機會?最後鐵定是肥了他的荷包,瘦了難民們的身軀,星少爺不該不明白才是!
「另外,我要放出霍鈺琦,這回我能順利坐上這位置,全賴霍老幫忙,是該回敬他的時候了。」論起使性子,星辰稱了第二,沒人敢妄圖第一名的寶座,邱譽想跟星辰斗,下下輩子都沒機會啦!
邱譽臉色整個轉黑,霍鈺琦殘忍霸道,要讓她得了自由,不掀起連番的腥風血雨才怪!星少爺竟還想放她出來,存心搞垮「黑暗帝國」嗎?
「還有,楚戊一天到晚盯著我看,那男人不簡單,恐怕會覦破我的偽裝,讓人殺了他吧!」再加一記狠招,不信邱譽不投降。
緊握的拳頭上青筋暴露,邱譽終于上當。「楚戊是‘黑暗帝國’的棟梁,怎麼可以……」來不及發泄完的憤怒,全叫成串的譏笑給堵回肚里去了。
「呵!原來你會說話啊!我還以為你啞了呢!」星辰淡諷,眼里卻藏著淡淡的喜悅。就說邱譽斗不過他吧!
「星少爺——」
「哈!整整一個星期沒听到你的聲音,可想死我了。」
邱譽實在搞不懂這位任性主子彎彎曲曲似長江的心思。「您……您會好好主掌‘黑暗帝國’,將它發揚光大吧?」
星辰兩手交疊、撐起一張完美而輕邪的俊臉,兩只燃著魔魅之光的黑瞳瞬也不瞬地瞅住邱譽。「你在乎嗎?」
邱譽狼狽地低下頭,顯露出來的耳朵上染著一抹可疑的紅。
「傳承了千百年的‘黑暗帝國’不該毀于一旦。」他說,連看星辰一眼都不敢。
「嘖!」星辰長長地一嘆,聲音好哀怨。「害我還高興一下下,以為你是在乎我的名聲呢!」
「星少爺!」他著實承受不了更多的挑逗了。
星辰輕扯嘴角,曖昧的笑蕩漾著濃濃的誘惑力蓄滿整間辦公室。「唉!我不是告訴過你,頂替司辰宇入主‘黑暗帝國’,我最大的目的是向某人證明我的能力絕對勝過司辰宇千萬倍。我又怎麼可能胡搞瞎搞叫人看了笑話?」
易言之,剛才那番話全是耍他的嘍?該死!松了一口氣之余,邱譽心中燃起了一小簇火花,卻兀自壓抑著不敢讓它肆虐,因為舍不得傷了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