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郝樞啟女伴身上一片裙的蝴蝶結不知怎地勾上了水如新男伴褲頭的皮帶環,然後就在他們各自轉身時.蝴蝶結被漸漸拉松了開去,一片裙啪地一聲,月兌離它原本應該在的地方,被男人勾著跑了。
「啊!」裙下風光慘遭泄盡,女人瘋狂地尖叫。
而那肇禍的男人看著皮帶上莫名其妙勾著的裙子,真傻眼了︰「我……」
「下流!」女人氣極賞了他一記巴掌。
「又不是我干的。」男人捂著臉百般無辜。
「不是你是誰?」她牽扯著那被他皮帶勾住的布料,不意……卻拉松他褲頭。
「你干什麼?」男人急忙拉緊褲子,差點春光外泄了。
「把裙子還給我!」女人快氣瘋了。
男人只得手忙腳亂拆解著緊勾住他皮帶環的布裙。
一時間,偌大的宴會廳里熱烈上演著荒唐爆笑的可笑劇碼。
「該死,怎會勾住呢?」男人解得一頭大汗。
女人則難堪地哭花了臉︰「我怎麼會知道?你快把裙子還給我啦!」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月兌裙子,往後她都沒臉見人了。
是啊!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呢?郝樞啟和水如新對望一眼,分別在對方眼里找到了答案。
有這本事、有這頭腦搞出這種把戲的,場中央只怕沒幾人吧!而他們那出類拔萃的三個兒子鐵定在名單內。但有機會完成此項壯舉的,十成十只有郝韞霆一人,可他早不知何時已溜得無影無蹤了!
「這兔崽子!」郝樞啟咬牙。
「還不都怪你教子無方。」水如新睨他一眼。
「是你的遺傳因子差。」他揮拳。郝韞霆這小子就別給他找著了,他保證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
「怎不說是你的種不好?」她也想找到那混蛋小子好生教訓一頓。
「我的種在我體內好得很,過去你那邊才不好的。」他撇嘴。
她俏臉生暈,頂上冒出了白煙︰「郝樞啟,你這大混賬,自己差勁不要怪到別人頭上來。」
「呵!」他冷笑,「我差勁,那嫁給我的你又好到哪兒去?別忘了老古人常說的,王八注定配綠豆,我若是王八,你就是那綠豆啦!」
「你……」
「兩位,不論你們是王八,還是綠豆,可以暫時恢復一下人形,听我說幾句人話嗎?」一名警察似笑非笑地睨著他們,不知在一旁听他們詭辯多久了,瞧他一臉憋笑成內傷的樣子。,
這對前世冤家臉孔漲得通紅,原來也曉得羞愧。
水如新恨恨地低吼了聲︰「有話快說。」
「有屁快放。」郝樞啟也沒好氣地送過去一記白眼。
警察先生輕咳一聲,約莫是看穿了他們的逞強,也不怪罪他們的言語無狀︰「你們認識時黃意小姐和柳揚先生吧!」
「認識!」水如新搶先開口,「時小姐是我公司合伙人,請問她怎麼了嗎?」
「傍晚時小姐與柳先生開車在高速公路上發生了車禍……」
「那他們現在人呢?有沒有事?」郝樞啟臉色大變。
警察先生換上哀淒的神色搖了搖頭︰「請你們跟我去認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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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太平間里,兩襲白布蓋著兩具尸體。
「根據公路警察的報告,柳先生似乎是在開車途中,彎腰撿拾不小心掉落的戒指,才會讓車子撞上前方突然緊急煞車的大卡車,造成這起意外。」
從承辦警察手中接過這只肇禍的戒指,郝樞啟和水如新眼眶都紅了。
「這是我昨天陪柳揚去買的,他說……今天要跟黃意求婚……」模著沾滿鮮血的戒指,水如新眼眶中的淚再也忍不住地成串滴落。
郝樞啟一手擁著她,眼楮隨著警察掀開白布,目光落在兩具毫無生氣的慘白尸體上,淚水跟著奪眶而出。
「柳揚——」郝樞啟發出沉慟的低吼,怎麼也不能相信幾個小時前才打電話通知自己,他就要結婚的好友,會在轉眼間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先前他是那麼開心地對自己描述著,將來美好生活的景況……
「嗚嗚……哇——」再也不忍卒睹合伙人的慘狀,水如新埋在郝樞啟懷里痛哭失聲,「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
柳揚與時黃意認識八年了,兩人一見面就不對盤,可誰也想不到,感情會在日日吵嘴中滋長。約莫四年前,柳揚搶先一步發現了自己的心情,開始熱烈追求時黃意,原先時黃意也不相信的,但在他熾烈的情感中,她不知不覺也陷入了愛河。
然而時黃意是結過婚的,有一個女兒,她一直擔心女兒不能接受她再婚,于是與柳揚約定,等女兒十八歲成人之後,她做母親的責任也到了一個階段,那時再與他談論婚事。他答應了,于是兩人開始一場漫長的等待。
而今天就是時黃意的女兒,時心紫十八歲的生日;愛情長跑了八年,柳揚興高采烈地買了戒指準備跟她求婚,誰知……辛苦等待的結果卻是一場永別!
如此悲慘的事,即便如郝樞啟這等七尺男兒漢,也要痛心疾首、不能自已。
「等待」是何其不值、又愚蠢的事!人連下一秒都不能掌握了,又怎能去期待那多年後的事會有好結果呢?
「郝先生,如果沒有問題,請你簽個名吧!」警察遞給他一份紀錄與筆。
顫著手,郝樞啟接過紙筆,發著抖簽下了名字,心里不住為柳揚抱屈。干麼去等待那些無謂的事情?早四年前拖著時黃意進禮堂,起碼他們還能做四年的夫妻,也不至于……
他的淚止不了,又不能像水如新一樣完全失控地放聲大哭,若連他也倒下了,這殘局誰來收?一任心底翻涌著無數悲憤,他心痛得幾乎炸開。
辦妥手續後,已經哭癱的水如新任由郝樞啟扶著離開醫院。到了外頭,才發現天已經微微亮了,空氣中一股潮濕的涼意凍得人直打哆嗦,卻也相對地凍醒了她的神智。
水如新垮著雙肩,腳步蹣跚︰「我以為……再過不久就能喝他們的喜酒……」
為著上天的殘忍,郝樞啟憤恨地握緊拳︰「柳揚等得太不值了!」
她眨著一雙泛紅的淚眸,楚楚可憐地望著他。柳揚與時黃意苦苦等待卻換來死亡做結局,那他們呢?
他們也是相愛的,卻都很倔強,為了各自的理念,勞燕分飛八年,不是沒後悔過,卻不曾屈服;總認為會有那麼一天,對方能了解自己的心,然後,時間把愁怨沖淡了,獨留下堅貞的愛陪伴他們到永遠。
然而,時間是一項何等難以把握的事,會不會等他們誤會冰釋、重歸于好的那一天,即是他們進棺材的那一刻?
郝樞啟仿佛也感染到了她的悲意,淚眼相對中,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賭什麼氣呢?溫柔地,他伸出手拭去了她臉上的殘淚。
她吸吸鼻子,粉頰摩挲著他粗糙的掌心︰「樞啟、樞啟、樞啟……」宛如世間僅剩他一人可以依靠,她不停呢喃著他的名字。
那每一聲呼喚都化成一根針,狠狠扎進他早痛得幾乎破裂的心坎里,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她頗為驚訝地伸手承接住那滴滴冰冷的淚珠,望著他已生出些微皺紋的臉。啊!歲月已經開始在他們身上留下痕跡了。
二十一歲結婚至今,恩怨糾葛十六年,這並不是一段淺短的歲月,其間,也發生過無數動人心魄的事,很多景物都變了,只有彼此相愛的心依然不變。
她心疼地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他低下頭,與她額抵額,四行淚水匯流成一氣,奔流、一直一直地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