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妄想之心與我何干?」她淡漠地移步離去。
「怎會沒有關系呢?你明知……」
不待他說完,她截口搶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女兒在叫我,我得走了。」
「黃意!」柳揚擋住她欲離去的身影,「我……」
「你不如去勸勸如新,繼續跟郝樞啟耗下去是沒有好結果的,有問題還是談開的好。」說完,她閃過他找女兒去了。
「又被她逃走了!」柳揚頹喪地沉嘆一聲!對時黃意的心情是何時變質的,自己也不清楚,但她是寡婦之身、又帶著一個女兒,在他們之間造成了一道難以翻越的高牆;她始終不讓人接近,叫有意追求的他倍嘗苦果,「唉!難道這家公司里的人都注定感情不顧?」遙望樓下那條孤單的身影,這樣的悲劇怎能不想辦法改變?他振作一下精神走向水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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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後的郝樞啟也不知怎麼搞的,莫名其妙就走到了水如新的上班地點——「新意經紀公司」。她成名過後許久,他才發現她不只是個成功的模特兒,還是個一流的經營者。當初還真是小看她了,她並不是一朵溫室里的小花,相反地,她是懸崖峭壁上迎風綻放的傲骨寒梅。
所以才會吸引住他的目光越來越難以離開她。從她回來發展後,他就不時地被自作主張的雙腳帶來這棟大樓下,然後,在望著她一眼後,急切地離開。
而每每在見著她後的第二天,他會更賣命地工作,不知被什驅使著?或追逐些什麼?
曾經,他以為他要的是更多的富貴名利,遠遠勝過她的權勢,然而,傍晚被兒子一番反駁給震醒,韞霆說︰公司是他的夢,不是他們的,所以他們不要。
那樣辛苦地工作,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龐大壓力會是夢?這是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夢」應該是叫人愉悅的東西,而不是把人累得像條狗,沒有自我,全然地像具機器。
唉!不得不承認,他的夢早丟了很久,湮滅在無情的現實中了。
「嘆什麼氣?」水如新邁著優雅的腳步,翩然下了樓梯,來到他面前,「要不要上去坐坐?」
郝樞啟臉色僵了下,沒想到自己的來訪會叫她發現。
她雙唇微抿出一朵笑花,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他佇足的身影,但她一直沒說破,因為了解他的自尊心比天高;今天會下來與他見面純粹是柳揚的慫恿,任何一個外人都看不得他們夫妻的兩地相思了。
他注意到她身後跟了個小女孩,相貌不錯,就是一臉叛逆樣︰「這是?」
「我收養的干女兒。」她笑著把女孩推上前︰「她叫路箴茗,很漂亮吧!她會繼我之後,成為模特兒界的新女王。」
「你的……繼承人?」他心里突生一把妒火。她居然去收養一個繼承人?反觀他,辛苦養大三個兒子,卻沒有一個願意承繼他的事業,這世上還有天理可言嗎?
「有什麼不對嗎?」瞧他震驚的,她不覺得收養一個女孩有啥值得大驚小敝,畢竟她連生了三個兒子,早就夢想有個女兒來陪伴了,收養一個很正常啊!
「只是為這女孩感到不幸,有那種拋夫棄予的父母,她的未來必定堪慮。」這並不是他真正的想法,但不服輸的自尊心卻硬生生將一番冷諷擠出他齒縫。
「你……」水如新憤然咬牙,「郝樞啟,你的嫉妒心簡直比夜叉還丑陋!」
「你有什麼值得我嫉妒!」他心中霎時燃起十把火。
「我比你成功、比你幸運、又比你得人緣;光這三點就足以叫你慚愧到天荒地老!」她雙眸亦噴出火光。
她驕傲的模樣簡直把他氣死了︰「咱們走著瞧,看誰才是最終的贏家。」
「你永遠比不上我的,死心吧!」她進一步煽風點火。
郝樞啟憤怒地轉身離去,決定回家訓練那三個不肖子去。她有一個繼承人是不?哼!他將有三個接班人,一定比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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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樞啟和水如新離婚至今已有八年了。
他們在各自的專業領域上發光發熱,成為眾人競相追逐的焦點,但這對恩怨糾葛半生的夫妻,卻只把這些贊揚當成比賽的注碼。他們傾盡所有的努力都只為了壓倒對方。當然,這種名人聚集的工商宴會更是一較長短的好所在。
水如新把干女兒打扮得美美的帶出場,郝樞啟就會命令三個兒子西裝筆挺地去吸引場中所有女性的目光。
角力持續了多年,一無改變;無聊得令人想睡覺。
比如郝韞禮,他就站在大廳上大刺刺地打著呵欠。
郝韞霆撞了下他的腰︰「二哥,你想挨老爸罵了是不?微笑、拋媚眼,今天你勾引的人要是比咱們那位干妹妹少,小心回家後老爸會剝你的皮。」
「有夠無聊耶!老是比這種分不出勝負的賽,虧得那對老人家興致不減。」十五歲的郝韞禮,身量已拔高一七五,儼然是新一代酷哥形象。
比他年長一歲的郝韞然則更生得俊逸不凡,活月兌月兌是童話故事書里走出來的白馬王子。此刻他秀麗的眉峰輕蹙著,憂郁的模樣不知勾住了多少青春少女心。
「韞禮,你瞧老爸是不是遇上麻煩了!」
「有嗎?」郝韞然凝眸望去,郝樞啟身上正掛著一彪紅通通的八爪章魚,那妖嬈模樣叫人想吐,「桃花劫。」同時,他也注意到大廳另一端他們那倔強的老媽一雙著火的利眸。
「有好戲看了。」最年幼的郝韞霆卻是越成長越古靈精怪。
「你欠揍啊!那是我們老爸和老媽耶!」郝韞禮K了他一記。
郝韞然拉過小弟︰「站在老媽左後方約十步遠那個男人,你瞧清楚他了。」
「哪個啊?」郝韞霆不知為什麼,腦筋一級棒,眼力卻是一流的差。
「穿藍條紋西裝那個啦!」郝韞禮沒好氣地吼了聲。
郝韞霆瞪大眼瞧了許久︰「大概記得了,怎麼樣?」
「我現在去把他們兩對湊在一起,然後你想個辦法對付那兩個妄想咱們爸媽的家伙,給他們一個畢生難忘的慘痛教訓;我要他們此後見著爸媽就嚇得有多遠就閃多遠。」郝韞然橫眉怒道。兩個弟弟或許忘了,可他還清楚記得,當年母親離家前曾交代下一樁任務︰保護他們的父親不被其他壞女人勾走,以期他們一家尚有團聚的機會。
多年來,他一直嚴格地執行著這項任務,溫柔對待周遭每一個人,惟獨對奢想他父母的家伙,沒有第二句話,全部殺無赦。
「放心,交給我吧!」郝韞霆拍胸脯答應下,反正他最愛湊熱鬧。
郝韞然離開了一會兒,就見那對歡喜冤家各自攜著伴侶朝對方接近了。
「去吧!看你的了。」郝韞禮也是一臉興奮。郝韞霆堪稱鬼才,他變的把戲絕對有看頭。
而此時郝韞然也回到大弟身旁,和他一起含笑看好戲。
只見郝韞霆在郝樞啟和水如新面前狠狠跌了個四腳朝天。
愛子心切的郝樞啟與水如新忙不迭丟下同伴,跑過去扶起兒子。
「干什麼,連路都不會走?」郝樞啟邊拍去他身上的髒污、邊叨念不絕。
「你才干麼?兒子跌倒了你還罵他,你以為他喜歡嗎?」水如新可舍不得兒子被念!護衛的盾牌立刻張了起采。
「我沒事啦!」郝韞霆狀似慌張地揮著手,時時不小心踫著周圍四個大人,「我有事找大哥,跑快了兩步才會跌倒,沒事、沒事,你們別為了我的事吵嘛,我會很難過耶!」
郝樞啟和水如新互視一眼,看在兒子分上,他們暫時閉上了嘴,不過卻也不想再多看對方一眼,各自攜著伴侶往相反方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