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前車之鑒在眼前上演了,少煒應該膽戰的,不然至少變一下臉也好,但他卻沉著一如往昔,那張蚌殼般硬的嘴閉得死緊。
金迷倒也佩服他的勇氣,看到這麼厲害的女人,而不變臉的男人很少了;不畏不懼、更無鄙夷,她在心底暗自喝了聲采。
但欣賞歸欣賞,事關飯碗的大問題還是不能不問。
「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的名字、來歷、接近我有什麼目的?」
依然是一串非開口不能回答的問題,少煒為難地低下頭,不知道是該說話好,還是遵守她的要求好?
「你……」好,算他有勇氣!金迷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總算沒將他如文非凡般摔黏在牆壁上。「你愛當啞子我懶得理你,但我警告你,別再企圖接近我,下一次,我不會再客氣了!」她怒氣沖沖地跑掉。
另一邊的文非凡比較兩相差異極大的待遇,一肚子的怨火不覺發向少煒。
「我警告你,她是我看中的女人,不準你接近她!」撂完話,他撫著又受重創的腰桿,哼哼唧唧地回到他的勞斯萊斯里。去看跌打醫生吧!唉喲,好痛——
從頭到尾,少煒不明白他們在演哪出笑鬧劇,但那女孩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他與她不過是一時的偶遇,能有什麼「企圖」?
就算想再見面……他唇角微微一彎。真是個奇怪的女孩,是個演員吧?忽男忽女、忽老忽少的,鐵定是個演技派。大概沒再見的機會了,真可惜還不知道她的姓名呢?可她已經有愛人了,那個開勞斯萊斯的男人……他還是別胡思亂想好了,有熱情、愛心很好,但多管閑事就惹人厭了,他一向分得清楚。
第二章
坐在餐廳里,金迷嘴角掛著嘲諷也似的清艷笑容,她對面的男人正淘淘不絕抱怨著前任女友的蠻橫無禮、刁鑽霸道、面目可憎……
愛情呵!一旦逝去,再多的甜蜜也如煙消雲散,只留下恨意直到天長地久。
所以說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真的永遠不變的,恨吧?
再加進一絲輕蔑,金迷掩嘴打了個呵欠,這家伙再不挑明委托事項,她準備閃人,回家補眠去了。
「累了嗎?上官小姐。」男人殷勤地再幫她倒了半杯酒,早听聞「神風萬能社」里「替身」上官金迷的大名,卻沒想到是個如此清艷絕色的俏佳人。長得漂亮又會賺錢,追上手不僅帶出門有面子,自己也可以少奮斗十年。他不覺心癢難耐。
又是只無聊色豬!金迷仰頭喝盡酒的同時,悄悄翻了個白眼。幸好她沒拿真面目示人,否則被他纏上了,鐵定倒霉十輩子。
不過他如果看到她的真面目,大概就不會想追她了吧!她不丑,卻也稱不上嬌艷無雙,她強勝在迸發于周身的絕代風華,優雅感人的肢體語言有時比一張面譜也似的美麗臉孔更加吸引人。
但人們通常將這種氣質歸類于「禍水紅顏」,這樣的女人,男人是不喜歡娶來做老婆的,怕她們要爬牆。
「不如吃完甜點後,我送你回家吧?」男人說著,又幫她倒了杯酒,還越倒越滿。
表才要讓他送咧!住址被知道了更麻煩。金迷舉杯,再次喝盡杯中酒,這男人如果想灌醉她一逞獸欲,大概要有破產的心理準備。全萬能社里,就屬她的酒量最好,千杯不醉,沒有七、八瓶威士忌,要灌醉她?做白日夢哦!
看她喝酒像喝水,男人開心地笑了。喝吧、喝吧,喝醉了,她就是他的人了。
不一會兒廚師送來最後一道甜點——火焰松餅。
這道甜點是在剛出爐的松餅上抹上蜂蜜,配以時鮮水果,最後噴灑烈酒點火,待酒精燃完,酒香配著蜜香,香氣噴鼻,松餅外酥內軟,吃進嘴里齒頰留香。
不過甜點怎麼樣並不在金迷注意的範圍內,引得她瞠目以對的是那個廚師,他就是在忠孝東路上募走她一千塊錢的義工。
一次相遇是意外、兩次是偶然,那三次呢?她危險地眯起瞳眸,狠狠瞪著他。
現在她可以肯定了,這個男人絕對有問題,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意欲何為?
少煒注意到她的視線,眼里燃起兩簇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光芒,可是他才張口,金迷眼瞪里的憤怒立刻叫他閉上嘴。
怎麼回事?為何她每次見到他就生氣?他沒有得罪過她啊!
遲一步發現她又變了妝,對面坐著一名衣衫高貴的男子。他們在拍電影?還是在約會,因此不希望被打擾?
少煒也不是不通透的人,朝她微微一笑,當做打招呼,放下甜點後,他便安靜地離開。
「你認識他?」男人瞪著少煒離去的背影,長得這麼高大、五官又粗獷有型,真教人嫉妒。自己雖然也生得不錯,但比起那廚師的男人氣魄,卻還是差了些許。
「不認識。」金迷低頭,默默地吃著松餅。心情雖然被金少煒攪壞了,但對于需要花錢買的東西,她都帶著一種惜福的心態去珍惜,因為那是她的寶貝們換來的。「你不吃嗎?這甜點做得不錯。」
「不,我不愛吃甜食。」男人耍酷地揚了揚眉。
有病!不愛吃又點,浪費食物,罰他下輩子轉世到衣索匹亞去,嘗嘗餓肚子的滋味就曉得惜福了。「你不吃,那我吃嘍!」她討厭浪費,反正還吃得下便把兩份松餅一起吃了。
「請用。」男人自以為聰明地笑著。「你們女孩子就愛吃甜食,不過我喜歡看你吃,好可愛。」
惡!她差點把今晚吃下去的東西全吐出來。
「謝謝,我去一下洗手間。」吃完最後一口松餅,金迷提起她的大包包起身走進化妝室。
「白痴男人,惡心巴啦的!」金迷對著鏡子做個鬼臉。那個男人,很明顯地已經心懷不軌了,還要跟他談下去嗎?
雖然她很愛錢,只要有任務,葷素不忌,錢多的她就接;但擺明撈不到好處的,她蹺頭的手段也很高明。
把化妝室的門鎖上,月兌下一身雪紡紗洋裝,打開包包,里頭是一套老祖母的行頭。這是她出任務多年養成的習慣,隨身多準備一個身分;這習慣在危急時,曾救過她不少次。
今晚就決定扮個老太婆吧!
本來對象是只被迷昏頭的色豬,她不需太過緊張,但這家餐廳里還有一個擁有X光眼的廚師,能看穿她所有的偽裝,她不得不小心。
其實金迷心底也有著一絲不信。他真這麼厲害?她要再試他一試!
快手花了二十分鐘變妝完畢,她縮著手、駝著背走出化妝室,光明正大地接近男人身邊,還不小心地朝他身邊倒了過去,一個妙手就模了他的皮夾。
「干什麼?老太婆!」男人雞貓子鬼川地跳了起來。「走路小心點兒,弄髒了我的衣服,你賠得起嗎?」他果然沒認出她來。
金迷在男人皮夾里模了一萬塊,再一個側身,又物歸原位。這男人浪費了她一晚上的時間,收他一萬塊出場費,算便宜他了。「對不起、對不起……」她又是哈腰、又是鞠躬。
整家餐廳都被驚動了,餐廳經理急忙過來處理狀況。
「這個老太婆突然倒過來,撞翻了我的酒,連衣服都被她弄髒了!」男人搶先告狀。
經理看了他所謂的髒衣服一眼。不過是袖口灑了幾滴酒就鬧成這樣,真是個跋扈的客人。他再望向老婆婆,七、八十了吧,眼眯了,手也有點兒抖,大概不小心顛了下,應該不是故意的,要叫她賠嗎?老實說,經理開不了口。
「經理,客人的洗衣費我出吧?」在廚房里听到騷動,出來察看的金少煒了解狀況後,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