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猛搖頭,那些事都是次要的。眼下最麻煩的是如何說服既天真又頑固的琦歡放棄她的家,住到他哪里去。別看琦歡嬌弱好欺負,卯起來卻是比誰都倔強呢!
慢慢踱回前庭,她正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吃著早餐,嘴角習慣性抹上一朵恬適的笑窩,叫人看著心里就舒服。
他的個性並不好,一言不合就會與人吵架,但他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是他不喜歡在大企業當上班族的原因。
進入「神風萬能社」,一屋子奇人怪胎,他還是不時和同事們斗嘴,可這一點也無損于大家的情誼,面對外敵的時候,他們隨時都可以為對方舍命。
遇到琦歡,她是個很奇怪的存在,莫名地,他們就是吵不起來,每回都是他開口罵人,然後,她的眼眶一紅、嘴一嘟、珠淚滴下,他的心就先投降了。她彷佛是天生來克他的。
如今又發生這種事,他發覺他越來越無法舍下她了,這種感覺無關乎憐憫,而是他的心自有主張地渴望她溫柔的倩笑,像暖流,滋潤他枯竭已久的心田。
「士奇!」她笑盈盈地朝他招手。
她的笑像春風,拂過心坎,總令他不自覺地感到歡愉。「來嘍!」他撒開腳步,迫不及待接受這股幸福的洗禮。
一點銀光首先閃過眼瞼,他心口一窒,抬頭看到大片光亮閃閃的要命物體自高空墜下,直逼她的頭頂。
「琦歡——」他的心像被撕裂開來,身體在腎上腺素的急遽沖擊下,如炮彈般騰躍而起,擁住她,往青草坡地上滾去。
叮叮咚咚……十幾支銳利的手術刀在水泥地上發出要命的聲響。
她驚懼地抬頭,看到不遠處那片致命的閃亮。
士奇鷹隼似的目光直對準身後大樓的屋頂,一條白色的人影閃過,那身白是醫護人員的制服,敵人竟然滲透進醫院里來了,這下琦歡連住院都不安全了。
「士奇、士奇……」她突然驚慌地喊他。
「別怕,沒事了。」他以為她嚇壞了。
「不是,你……」她臉兒蒼白,眼眶泛紅。「你受傷了!」不舍地撫上他耳頸邊的血痕,都是她害他的。
他伸手一模,不過是幾滴血,不甚在意地輕聳肩。「小傷而已,舌忝一舌忝就好了。」嘴巴歪了幾次,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舌忝不到耶!」
士奇傻笑了一下,吐口唾沫手上就想往傷口擦去,琦歡見狀,好氣又好笑地阻止他。
「別這樣,受了傷就該上藥,你如此亂搞,當心傷口爛掉。」
「不會啦,口水可以消毒耶!」他還一本正經的樣子。
她眼兒一瞪,真是被他打敗了。
「算了,我幫你吧。」硬撐起身子靠近,她伸出舌頭舌忝舐上他的傷口。濕濕暖暖的香氣在他耳畔吹拂著,戰栗卻在他心底炸開。
士奇情不自禁轉過身去,細密的吻印上她光滑細致的額。
琦歡倒吸口涼氣,睜大一雙迷蒙的水色秋瞳。
他的吻沿著前額而下,就像她舌忝舐他的傷口一樣,他也一舉攫住了她的耳根,火熱的舌挑逗著她造型優美的耳垂。
她禁不住全身打起擺子,緩緩閉上眼楮,緊握在胸口的雙拳居然感受不到激烈的心跳,直到他火熱的舌帶著熔岩高溫滑過她的眼皮,消失的心跳重新鼓起,越跳越快,讓她忍不住想要放聲尖叫。
但她的雙唇才一張開,他激狂的熱吻已然覆上,帶著海嘯般吞滅天地的威力,像要掏盡她的靈魂,與她合為一體。
她好甜,吻她的感覺像是品嘗著人參果,他全身的毛細孔都在歡呼,刺激著他幾乎忘記呼吸,直到窒悶猛擊胸腔,他不得不與她分開。
她酡紅的容顏含羞帶怯,微微噘起的紅艷櫻唇邊,一絲透明涎液在陽光下閃著光亮,那是他們相愛的證明,他控制不住心底的燥熱,再度覆上它。
他的動作更火爆狂熱了,他的手肆無忌憚地沿著襯衣伸進她高聳的胸峰,在他不停地挑逗下,她感覺自己脹得發疼。
他是火、她是林,在激狂烈焰中,她就要覆滅在他無止盡的沖天欲火里了。他的反應是那麼劇烈,而他猛然壓下的軀體,不小心踫上她受傷的腿。
「啊!」她忍不住呼痛,淚珠兒在眼眶中滾動。
那一喊,令兩人全都一震。
她到底做了什麼?琦歡鼻端嗅進他濃厚的男人味,心跳不受控制地狂奔起來,手腳不住發軟,顫巍巍地癱軟在他懷里。
士奇只覺得腦袋像給雷炸過,所有的思考能力全都停擺了,他的身體只能感覺到她的溫度,他的眼里只看得見她的身影,抱著她,那快感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她讓他看得全身發燙,身體像要燃燒起來,呼吸急促得就要喘不過氣來,她再也忍不住地猛一推。他完全沒防備,環著她的雙手頓松,使得她的身子順勢往青草坡下滾去。
「啊——」這一滾又壓到了傷腿,眼眶中的珠淚立刻滲出。
「琦歡!」他嚇了一大跳,急往前沖,總算在她滾下馬路前截住了她。「沒事吧?」
她全身沾滿草屑,可憐兮兮地抬頭。「好痛!」
「對不起喔!我不是故意放手的。」士奇把她抱起來,仔細檢查著。「傷到哪里了?」
「壓到腳了。」她緊皺著黛眉,淚水沖刷著一張泥灰小花臉。
「我馬上抱你去看醫生。」他賣力地跑上斜坡,經過那一地的手術刀,事發現場已圍了幾個好奇觀眾。
「士奇,你想那會不會……」她感到不安。
「一定是哪個短路的實習護士,在整理手術用具時不小心掉下來的。」他撇撇嘴,意有所指地對她眨眼。「不曉得怎麼回事,這年頭的傻大姊好像越來越多。」
「什麼意思?」她瞪眼。「我又不傻。」
「對啊!只是有點鈍而已。」他大笑,暗自慶幸,總算轉移開她的注意力了,否則以她認真到近乎古板的個性,知道自己是危險的目標,想哄她住進他家里,鐵定更加困難。
「我才沒有!」她又嘟起嘴。「哼,不跟你說話了。」
她永遠只有這一招,單純的鈍女人。他止不住的笑聲越來越高揚,但盡避她是如此地不解事,他還是覺得她可愛,可愛到極點了。
「該死的,又失敗了!」陳芝雯憤恨地月兌下白衣、跳上車子、啟動引擎,迅速駛離醫院。
「這已經是第四次了,想不到殷琦歡的命這麼硬,怎麼殺都殺不死!」一手抽出懷里的香菸,藉著車上的點菸器引燃,大口大口呼呼直噴的白氣顯示出她的心浮氣躁。
「再這樣下去,事情一定會被左士奇查出來的。」她又氣又急地將油門踩到底,車子像火箭般地在馬路上狂飆。「那個男人太聰明、太可怕了……」
只要一想到「青幫」一夕之間覆沒的情景,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就不自覺地顫抖著。
都怪她一開始太大意、太自負了。她以為憑自己的能力與目前的金錢、權勢,一個小小的偵探絕計威脅不了她的地位,才會那麼放心錄取他進會計事務所工作。
卻作夢也想不到她眼中的小老鼠居然是只大老虎,機智巧變外,還強悍勇猛得可怕。破解了她的密碼偷走資料,還把資料給譯了出來。
但她最大的失策還是殷琦歡,當初看她溫文怯弱,平凡呆板的樣子,還以為把最後資料交給她保管,以她愚笨的腦袋絕對參不出里面的玄機,應是最安全的。豈料,她不僅不是笨蛋,還是個能過目不忘的天才。
這下子就不是把資料偷回來就能解決的,為了永絕後患,還必須殺掉殷琦歡,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為她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