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前是大片青綠的草地,伴隨著輕風飄拂,翻起一波波如黛碎浪。
嗅聞著空氣中帶點兒濕意的青草香,琦歡陶醉地閉起雙眸,不期然一朵安恬的笑花在紅唇追綻開。
他蹲在她面前,偶然抬頭,被那在日光中閃耀的透明澄澈驚駭了心神,她有一種安穩人心的特質,讓他在每天的探病餅程不覺辛苦,反而像是久航的漁船,迫不及待投入港灣的懷抱,她給他一種腳踏實地的充實感。
嗶嗶嗶——刺耳的CALL機響聲打破了寧靜的氣氛。
琦歡猛地睜開眼,被他那近在咫尺的臉龐羞紅了花顏。「你……干什麼?不快去回CALL?」
「蹲在你面前當然是看你嘍!」士奇使壞地眨眨眼,貪愛她面上醉人的酡紅,總忍不住逗她。「這不識相的CALL機,丟掉算了。」
「你……你別鬧了,快去回CALL啦!」明知他年輕愛玩,她還是常常被他耍弄得心慌意亂。
「嘖!你還真容易害羞。」他搖頭,逗她的興致不減。「怎麼你老是臉紅,我卻從不臉紅。」他伸手模模她發燙的粉頰。「男人與女人的身體構造不一樣嗎?」
「你……」琦歡被他一語雙關的言語逗得渾身燥熱、腦袋發暈。「我不跟你說話啦!」
「哈哈哈——」士奇跳起來,把早餐塞進她手里。「你啊,耍來耍去還是只有這一招,你這幾年在外頭工作到底都學會了些什麼?二十五歲的女人還這麼純,難怪綁不住現代的都會男人。」
她嘟嘴,嗔瞪著他。「你懂什麼?男人們雖然喜歡美艷的女人,但那只限于玩玩的時候,論到娶妻,大部分人還是希望娶一個賢妻良母。」
「對啊!賢妻良母冰在家里,反正也不會反抗,方便男人們到外面采花獵艷。」就因為見不得她臉上掛著淚珠,他使出渾身解數也要逗她開心。
「才……才不會呢!」她咬住下唇,他的話像利劍,深深傷害到她的心靈。將來她婚後的生活也會是那樣嗎?倘若如此,為什麼要結婚?
「喂,不會又要哭了吧?」看她眼眶又紅了,他趕忙打躬又作揖。「別哭嘛!我開玩笑的,我大嘴巴,胡說八道,姑女乃女乃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這一回,好不好?」
「人家才沒有這麼老,你少亂說。」他總是這樣,一句話逗人哭、一句話又逗人笑。
「是!小泵女乃女乃。」士奇擠眉歪嘴大扮鬼臉,果然成功引出她開懷的笑容。
「討厭。」琦歡舉手拭去眼角的淚痕。「你再耍寶,CALL機要響破了。」
「遵命,小泵女乃女乃。」他回她一臉皮相。
「臭小表!」她吐舌,作勢打他。
「嘿!」他如獲至寶地高喊。「想不到你也會扮鬼臉,可愛喔!」他拍拍她的頰,轉身跑去找電話回CALL了。
她卻像被施了定身術,怔愣地伸手撫上剛被他拍過的頰,扮鬼臉?她嗎?究竟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這樣毫無芥蒂地開心大笑。
她並不是從未與男人交往過,但以前那些約過一次會就跟她說再見的男人們,最常拒絕她的原因便是——她太無趣了,沈悶、又不懂得撒嬌。
他們雖然想娶單純的女人,卻受不了遲鈍的悶女人,因此她才一直單身到現在,甚至到了二十五歲還未嘗過初戀的滋味。
但剛才那種感覺,心髒依舊撲通狂跳個不停,血液急速地加熱,腦子里一片空白,分不清是喜悅、還是傷懷。
她的初戀對象竟是個小她兩歲大男孩……呵!老天爺,您未免待我太殘酷了。
兩行清淚不自覺滑出眼眶。對于這株才萌芽就注定會夭折的愛苗,她委實不知如何看顧才好。
「喂!左士奇,誰找我?」士奇打電話回「神風萬能社」,早說過每天早上八點到九點要陪琦歡的嘛!是誰這麼不識相,還隨便亂CALL他?
「干麼?一大早吞了火藥啦?」金迷刁鑽的聲音自話筒那邊傳過來。
「上官金迷,你吃飽沒事干啊?有什麼事快說,我忙得很。」
「老大問你,那件案子查得怎麼樣了?」金迷口中的老大就是「神風萬能社」幕後的神秘女老板。
「風江不是知道嗎?」還差一半的資料,一直在琦歡身上,他卻沒發覺,又被陳芝雯騙了回去,氣得士奇險些吐血。
「你的辦事能力有待加強哦!」金迷嘲諷道。
「上官金迷!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揍你,把那句話給我吞回去,我左士奇可不是好惹的。」他噴火帶冒煙地吼道。
「知道你是打不死的戰將。」單槍匹馬挑了「青幫」,金迷一想到,心髒就差點停擺。「風江有事要告訴你。」
「別怪金迷,大家都很擔心你,你還好吧?」尖銳聲音突然換成溫和男中音。
「還好!」士奇模模鼻子,他承認自己是沖動了點兒,但事關琦歡,沒辦法他就是控制不住。「公寓那邊現在怎麼樣?如此嚴重的爆炸,有沒有引起大騷動?會不會影饗到我們的調查行動?」
「不知道,老大說她會處理。」風江低聲笑道。「你看報紙、新聞上都沒有無聊的渲染就該明白咱們老大是很神通廣大的,這世上大概沒有什麼事是她無法擺平的。」
「那琦歡的姑姑們呢?琦歡是她們養大的,現在她受了傷,她們不可能不聞不問吧?」
「是有兩個中年女人在那兒不停地問東問西,但全被宮昱和有匡給打發掉了。」風江忽地悶笑道。「辛苦你了士奇,那兩位姑姑確實很難纏。」
「哪里!」士奇輕咳一聲,看來大家都知道「冒名男朋友」的烏龍事件了,不知道這會見他們會取笑他多久。「他們到公寓那邊做什麼?」
「我叫他們去的,找找看還有沒有遺留下來的線索,不過可惜,你的動作比我們快多了。」運風江都忍不住損他。
「唉呀,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這麼沖動了,拜托,你們別再念了。」士奇悶聲道。「金迷說你有話告訴我,什麼事?」
「我找到三年前陳教授遺失的那套病毒軟體了,就隱藏在你傳回來的‘陳氏會計事務所’文件資料中。」
「這麼說來陳芝雯確實是陳教授的女兒嘍?她偷了父親的研究,從美國逃來台灣,以開設會計事務所為掩飾,實際上卻是商業間諜,專門竊取鎊大公司的開發機密販賣圖利。」
「你的推理是很有道理,但兩位小姐的容貌相差實在太多了,我們把陳芝雯的照片傳真到美國給陳教授看,卻連教授本人都無法確定那是不是他女兒。」
「容貌可以整型,但DNA卻假不了。」士奇得意地征揚著劍眉。「這件事交給我吧!我會查出陳芝雯究竟是不是陳教授的女兒?」
「那另一半資料……」
「我會想辦法,最晚半個月後給你消息。」
「知道了。你有空回社里一趟,社長為你和殷小姐做了些小道具,你回來拿。」風江叮嚀他。「別再回公寓了。」
「我會帶她回我老家,風江,幫我謝謝大家。」士奇掛斷電話,下一步該怎麼走,他心中已經有底了。
士奇吟哦地低著頭,有一件事他好像完全忘記了。
假設琦歡會遭遇意外全是因為那本「黑皮帳冊」的關系,那為什麼在帳冊被陳芝雯取走後,還是有人要琦歡的命?
除非幾件意外的主謀者是不同的人,但……不可能啊!以琦歡的溫柔善良,絕難與人結怨,更遑論有人要殺她了。
這……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他遺漏了。到底在哪里?唉,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