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志熙回憶著最近結怨的對象。
「引線連在車門上,這種引線非常敏感,輕輕踫一下就會爆炸,是屬于專家用物。除此之外,線索全被燒毀了。」阿智將勘查報告交給志熙。
志熙稍稍翻了一下,一抹冷峻的笑容浮上嘴角。「很厲害的手法,連你都找不出破綻。」幸好爆炸時他反應快,立刻躲入隔壁車底下,又爬了幾尺,不然被炸個正著,就算不死也殘了。
「可惜了這輛車,它坐起來很舒服的。」阿仁嘴叼一根牙簽,踢著地上一堆焦鐵。「老大,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難道是他?」家安忽然插口道。
「我們沒有證據。」志熙搖頭,他知道她指的是楚玄策。
「誰啊?」阿仁好奇問道。
「楚玄策!」家安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楚玄策?‘虹幫’的二檔頭,預定接下任幫主,是杜老大的養子,今年三十歲,跆拳道黑帶、柔道三段。有人說他是中日混血兒,但無法證實,其人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比杜老大還要冷血狠毒一倍。你說的是不是這個人?」阿仁問道。
「你調查得可真詳細。」家安尷尬地搔搔頭。听人這樣批評自己父親和他主持的幫派,滋味並不好受。
「他也只有這個優點。」志熙橫了阿仁一眼,暗怪他不懂得看場合,傷了家安的心。
「抱歉喔!我沒惡意的。」阿仁靦腆一笑。「職業病而已,你別見怪。」
「不,‘虹幫’樹大招風嘛!我父親又……」她勉強牽動唇角,露出一抹悲傷的笑容。「我能了解。」
「沒那回事,‘虹幫’近兩年已經很少干走私、販毒、買賣人口之類罪大惡極的事了。」志熙調查過,杜老大一直很有計劃地將名下產業漂白成酒店、PUB、舞廳等行業,雖然算不上百分之百正派,但已經不錯了。
他辦案很少將人趕盡殺絕,志熙從不天真地以為世界是完美的,有光就有影,黑道永遠不可能滅絕,但只要他們能遵守一定的規範,不對平常人出手,他也不想剝奪他們生存的權利。
「是啊!杜小姐別誤會,我們並沒有特別去調查‘虹幫’的事,只是任何有關‘人’的資料,只要讓我看過一遍,它就自動存檔了。」阿仁玩笑性地指著自己的腦袋。「想要消也消不了。」
「這是他唯一的優點。」志熙到現在還能容忍少根筋的阿仁待在身邊,沒真拿槍斃了他,也是為了貪圖這點方便。
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逗下來,家安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隊長,這里有我們就夠了,你那個……」阿智指指志熙的腳。「要不要先去看醫生?」
被阿智一說,家安這才注意到志熙腿上兩條褲管都磨破了,小腿、腳踩有多處擦傷、燒傷,一片血跡斑斑,怵目驚心。
「你受傷了怎麼不早說?」
「只是一點皮肉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志熙毫不在意地輕揚眉峰。
「萬一受到感染呢?」她氣紅了俏臉。「你那傷口上又是灰、又是泥的。」
「不會那麼倒楣啦!」志熙想錄完口供再走,不然還得特地回局里向局長交報告,太麻煩了。
「就有你這種心存僥幸的人。」家安大聲罵他,一邊去開家平停放在別處的車子,她的車已經燒壞了。「上車,我送你到醫院。」
「不用啦,這點小傷……」
「你到底上不上車?」她突然大吼一聲,眼眶兒一紅,層層水霧又開始蒙上秋瞳。
天哪!她又要哭了。志熙頭皮一緊,立刻上車。只要她不哭,別說上車了,上月球他都去啊!
「隊長毀了。」阿智苦笑地看著他們離去。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接辦老大和河東獅的通奸案。」阿仁一臉賊笑。
「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得辦你的棄尸案。」阿智瞪他一眼。「那肯定抓不到凶手,因為你的仇人實在太多了。」
為了早上那樁汽車爆炸案,志熙在警局忙到半夜一點半才回到家。還以為時間這麼晚了,大家早該睡了,不料一進門,客廳的燈還亮著,家安和唐文都坐在沙發上等他。
「餓不餓?要不要吃消夜?」家安微笑地走進廚房端出一鍋皮蛋瘦肉粥,給志熙盛了一碗。
「謝謝。」志熙接過粥,一口氣喝下大半碗,搬過來這邊果然是對的,換作以前,他這樣又累又餓地回到家,大概也只能癱在床上哀嚎吧!
「你的腿怎麼樣了?」他已經換了一條長褲,她看不到他的傷口。
「很好,一點都不痛了。」志熙拉高褲管,那一層層的紗布雖然纏得可怕,但比起他以前受過的傷,這只能算是小意思。
「你比我幸運。」唐文淺淺一笑,思緒回到了過往——「大概是三年前吧,那時我剛和家平交往沒多久,也遇過一次類似的汽車爆炸,我因此在床上躺了三個月。」
「你是說……」志熙訝異地瞪大眼楮。他們就是為了告訴他這件事,才特地幫他等門的吧?
「早上我送你上醫院後,打電話給大哥,他告訴我,以前老爸好幾次用這一招威脅他的愛人離開他,文哥是唯一沒有被嚇跑的。大概也是因為我介入的關系吧。總之,我們都快忘記‘虹幫’里有這一號炸彈高手了。」家安緊張地搓著手。「中午我去找文哥,我們談了三年前他遇到的那場汽車爆炸,和今早的一比較,我們發現那手法確實很相似,也許……是我父親害你受傷的。」她感到萬分的內疚。
「我想不是杜老大。」志熙一口喝完剩粥,又盛了一碗。
「你肯定?」家安比任何人都害怕事件發展到最後會發現凶手是她父親。
「杜老大為什麼要狙擊我?他沒有任何理由,不是嗎?」志熙連灌了三碗粥才放下碗。「比起來楚玄策的可能性大多了。」
「但老爸尚未卸任,楚玄策沒有私自動用幫中人員的權力啊!」家安還是不明白。
「不準用,不表示他不能私下用啊!」志熙分析情況給她听。「你和你大哥都不在,楚玄策等于是杜老大唯一的左右手,杜老大下的命令百分之八十會透過他轉達,要更改命令並不困難。」
「假傳聖旨!」唐文理解地點點頭。
「那楚玄策不是背叛了老爸?」家安驚訝道。
「還不算,他的所做所為並末直接危害到杜老大。」志熙轉向唐文。「可以跟我說說你當年遇到的汽車爆炸事件的詳情嗎?」
唐文點頭。「時間同樣是早上,我剛離開醫院準備回家,車門一打開,車子就爆炸了。多虧我在開車門的時候,一位護士小姐突然沖出來大喊有我的電話,我怕是一些緊急病患,因此跑得很快,爆炸在我背後發生,我被炸得彈上半空再摔下來;算我命大吧,爆炸沒有直接沖著我來,又因為傷在醫院門口,急救得宜,才撿回一條命。」
「有報警嗎?」志熙問道。
「報了,警察也查了好久,但查不出什麼結果,很普通的炸彈,制造材料隨處可尋,听說只有引線是特制的。」唐文回答。
「跟我們早上踫到的那顆炸彈一樣。」家安想起阿智的報告。
「喂!不過今天早上那顆炸彈的實際威力並沒有看起來的那樣大,否則我不可能逃得掉,也許對方並不想要我的命,只是想警告我。」這些事是後來警局化驗報告出來後他才知道的。
「有這種事?」家安訝問。
志熙頷首,轉問唐文︰「後來你還有沒有踫過這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