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柳掛斷電話,怔忡地望著手里兩張飛機票,現在呢?怎麼辦?她腿軟地蹲下去,再也沒力站起來了。
「都怪你啦!臨上飛機了,才發現機票搞丟了,行李都送上去了,你這個笨蛋!」
「我也不知道啊!明明夾在護照里的。」
「還敢說,你把我的蜜月還給我。」
「對不起嘛!老婆,下次再補給你好不好?」
「我下要啦,嗚……都是你的錯。」
耳里突然接收到一連串叫囂謾罵,水柳納悶地抬頭,看見身旁兩位衣著光鮮的男女正在吵架,那女的哭得好不傷心,男的不停地安慰她,卻仍止不住妻子因為蜜月遭破壞而悲憤奔流的淚水。
她一時好奇心起。「對不起,請問你們打算去哪里度蜜月?」如果可以,她想起手上兩張飛機票。
「你是……」哭泣中的女人疑惑地望著她。
「哦,我……是這樣的,我本來跟人約好去夏威夷玩,但我的同伴突然不來了,我一個人又不方便去,所以……
「老婆啊!」男人一把拉過妻子,附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又不知道是好人、壞人?」
「先生,這票送給你們吧!我不要錢的。」她把票塞進女人手里,轉身就走,省得被人誤會了。
做妻子的瞪了丈夫一眼,暗惱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兩人快步追上水柳。
「小姐,對不起,剛才是我誤會你了。」那位先生也豪爽,直接承認錯誤道歉。
「哪里,我突然開口叫你們,確實是唐突了點。」水柳搔搔頭,傻笑道。她是被這一連串意外給搞昏頭了。
「要不這樣,你既然不收錢,不如我送點東西給你。」那位夫人忽然將整個手提包交到水柳手里。「我剛剛才知道,上飛機不能帶這些東西,丟掉也可惜,送你這種年輕女孩最合適。」
水柳暗自吃驚,什麼東西不能帶上飛機?該不會是某種違禁品吧?
「小姐,你別擔心,我和我妻子都是做偵探的,她特別沒有安全感,老是喜歡買些防身用品,像是電擊棒、防狼噴霧器、拳擊指環……之類的,隨身攜帶著,但這些東西過不了關,我們又不可能為了它們回家一趟,送給你倒是不錯。」
「原來如此。」水柳一陣錯愕,居然有這種事!
「謝謝你的機票,再見。」那對迷糊的夫婦邊點頭,道著謝走了。
水柳背著一袋防身用品,輕輕打開一看,哇!裝得滿滿的還真不少,但她要這些東西做啥兒?像她長得這麼安全,不可能用得到吧?而且——老天!瞧它種類繁多,好多東西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用?真不曉得她要來干麼?——
「一路順風。」柳追雲握著莫納的手,這位王子終于要回國了,「神偷門」總算可以卸下這麻煩的保鏢之職。
天知道莫納王子這一趟台灣之行惹了多少麻煩?光他身旁那位侍衛官莫里尼將軍就把蔣森嚴、白志熙和他搞得灰頭土臉,最後莫里尼雖然死在三幫人馬的圍攻下,但眾人也付出了不少代價。別說大哥柳晏飛的姻緣被搞砸了,那白警官此刻都還躺在醫院里呢!總歸一句——慘哪!
「謝謝!」莫納用力握緊他的手,難得正經。「追雲,我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嗎?」
習慣了他的無厘頭,他這副嚴肅的模樣反而教追雲有些愕然。「做什麼?」
「水柳……就是你們飯店里那位季小姐,煩勞你多照應了。」
追雲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你既然喜歡她,怎麼不帶她一起走?要我照顧她,難道你不擔心我半途劫走?」
「喜歡?」莫納長嘆口氣,他不知道這樣離倩依依的感覺是不是喜歡?只是莫名地放不下她、舍不得她,一顆心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我不能帶她走,我現在是自身難保,她跟著我會有危險。」
嘖!追雲朝天翻個白眼,真不習慣這樣的莫納王子,他還是那副天塌下來當被蓋,游戲人生的無賴模樣,比較討喜。
「我知道了,我會留心的,你也該上機了。」
「喂!再見。」他揮揮手,轉身走向「蘇格里王國」派來的專機。
水柳簡直不敢相信,她還可以看見他,就在飯店頂樓,那一大片專供直升機停靠的空地上,那位闊別多日的王子就站在那里,依然是那麼英俊瀟灑、卓爾不凡。
領班派她上來查查水塔的維修表,不料生命的契機又在此轉變了。他就在眼前,穩重的步履踏上登機,她想叫他,聲音卻卡在喉嚨里出不來,唯有腳步,不自覺地往前邁,慢慢地接近他。
追雲訝異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水柳,他沒有阻止她,只是嘴噙冷笑地注視這戲劇性的一幕。看來他們的緣分匪淺啊!
莫納似有所覺地停下腳步,轉過身,迎上一張千思百想的熟悉面孔。
「水柳——」他情不自禁往回走。
水柳凝望著向她跑來的人影,漠然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激切難抑,心跳越來越快,原本慢走的腳步也加足了馬力往前跑,他的胸膛、那雙強勁有力的手臂就在眼前,她打心底渴望那方溫暖。
就在她踏上登機梯的瞬間,她的手方踫觸到他的手,一道奇詭的閃光驀地花了她的眼,搖震掉她滿腔的喜悅。
不好的預感,她猛地抱住他。「小心——」
警告如一只悶雷擊中莫納的心窩,不用考慮,幾乎是反射性的動作,他扭腰、踢腿,抱著她直竄進登機門里。
砰!一聲槍擊同時響起。誰也想不到新派來的侍衛也有人想暗殺莫納王子。
反應是立即的,追雲掏出手槍,沖上前去一槍打中那名刺客,他幾個踉蹌滾了下來,然而他卻在下地前,一腳踢中機門開關,機門應聲關了起來。
追雲想再搶上去救人,但直升機的螺旋槳已然開動,強風刮得人站不住腳,直升機已經飛走了。
他無奈地望著半空中已逐漸不可見的黑影,看來「蘇格里王國」的內戰還有得打,而莫納王子和那位無故被卷進去的季小姐,唉!只能暫時求神保佑他們了,現在他得去聯絡大哥,看是不是真要插手人家的內政?——
「听人家說,‘一個人若連續救了一個人三次,那個人的生命就從此屬于那位救命恩人的了。’看來我這輩子是注定為你做牛做馬了。」莫納懷抱著水柳,趴在地上,嘻嘻笑著。
水柳慍怒地瞪著他,這家伙瘋了!他們被包圍了耶,他還笑得出來。
「想想看,第一次在飯店里,你救我免于餓死;第二次是半個月前,在暗巷里;今天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們真是緣分匪淺啊!」
她錯了,為什麼要想著他呢?一個神經病,一點都不值得。水柳美美的瞳仁兒飆出兩道殺人死光。
「你好像一直在找機會救我哦!啊,我知道了,原來你是這麼地愛我,所以才會不停地追求我,呵呵呵,我……唉喲!」
神經病的自言自語被一記指骨頭給打斷了。受刺激過甚的水柳咬牙切齒地狠瞪著他。「你白痴啊?連眼前的情勢都不會看,我們就要沒命了,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