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有我在!」他既心疼又不忍地扳開她緊握著的拳頭,只見那細女敕的肌膚上,一塊銳利的玻璃尖觸目驚心地插在上頭。「忍一忍,我立刻把碎玻璃拔出來。」
水柳閉起眼楮,把臉別過去不敢看,莫納一手輕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則小心冀翼地將碎玻璃拔出來。
拔出玻璃的同時,一絲鮮血沁了出來,而且血越流越多,莫納急忙月兌下上衣覆在她的傷口上,緊緊按住幫她止血。
「沒事了、沒事了,回去後再敷點藥傷口很快就會痊愈。」讓她的螓首緊靠在他的懷里,他用力摟著她,柔聲哄慰著。
「我們真的可以回去嗎?外面都是殺手……」她又累又怕,徹夜的逃亡已超過了她的精神與身體所能負荷的範圍,那雙明亮的秋眸正逐漸渙散中。
「可以,我們一定回得去的。」莫納按下腕表的通訊裝置,向追雲發出求救訊號,原先他並不想將追雲牽扯進來的,他以為他可以單獨應付,但他錯了!
水柳小小的身子昏倒在他懷里,一張驚惶的睡顏蒼白得慘不忍睹,他不舍地凝視著她,心如刀割,那原本堅如鐵石的自信心,第一次有了缺口,她的傷教他痛徹心肺。
第五章
當光明終于驅走黑暗,水柳悠悠忽忽地自沉長的睡夢中醒來,入眼是一大片的白,牆是白的、窗簾是白的、桌子是白的、連床也是白的,這里是什麼地方?一點兒也不像她的家。
朦朧間一股刺鼻藥水味直沖入鼻端,她微蹙黛眉,混鈍的神智方始完全清醒。
「小姐,你醒了?」穿戴護士衣帽的白衣天使溫柔地詢問著。
這地方原來是醫院。可是她怎麼會躺在醫院里?腦海里僅剩的殘存記憶是……
臭氣薰天的垃圾車里,她和莫納躲在里面,他把她抱得緊緊的,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話,但——她好像睡著了,後來……唔!頭好疼,她想起來了。
「小姐,你沒事吧?」
「沒有,我沒事。」水柳搖搖頭。「護士小姐,請問我是怎麼來到這里的?有沒有一位大約二十七、八歲、一百八十公分高、長發、棕金色眼眸的男子跟我在一起?」
「他姓莫,對不對?前天就是他和一位柳先生送你過來的。」
「柳先生?」會不會是老板?水柳急坐起身。「請問那位莫先生人呢?他在哪里?」
「莫先生昨天就出院了。」
「出院了?!」
「是的,但他留下一盒東西給你。」護士走過去打開壁櫥,取出一只包裝精美的禮盒。
水柳茫然接過禮盒,他為什麼要把這東西送給她?想不到她竟然睡了兩天,但他為何不等她?等她……等她做什麼呢?他們又非親非故,唉!沮喪地撕開包裝紙,里面是一只紅色的絨布盒子,打開盒蓋,一整套精美典雅的鑽飾燦爛光輝得奪人眼目,他居然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
一張信紙掉了下來,她撿起一看,是他留給她的,只有短短一句話——
「至給我最摯愛的救命恩人,季水柳小姐。
——莫納」
這是什麼意思?她的心髒像被刺穿了一個洞,有一種深受侮辱的感覺,他以為她是為了錢,所以身體一好,便迫不及待逃離她,躲得遠遠的,就丟下這麼一盒首飾。莫納……你好可惡!
「你這個混帳王八蛋——」她怒不可抑地憤然咆哮著,拿起首飾盒,砸向牆。
「哇!」幸虧護士小姐眼明手快接了個正著,不然價值不菲的鑽石首飾就毀了。「小姐,就算你跟男朋友吵架,也沒必要拿首飾出氣嘛!何況他已經算是有良心了,起碼還付了點分手費,不像我……」她突然紅了眼眶。
這倒叫水柳慌了手腳。「護士小姐,你怎麼了?別哭嘛!」
「對不起,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護士小姐吸吸鼻子。「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水柳隨手抽了一張面紙給她拭淚。「沒關系啦!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哭一哭就好了,千萬別放在心上。」
「這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訴認識的人,因為……」她長長吐出一口氣,眼淚像斷線的珍珠撲簌簌而下。「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可能是看到你,忽然升起了同病相憐的感覺,所以……對不起,你還在生病,我又……我真是沒資格當護士。」
「你別這麼說,我這又不是什麼大病,而且我也很想找人談一談,不如我們聊聊吧!」水柳躺回病床上,兩眼定定地望著天花板,像在自言自語。
「你喜歡那位莫先生嗎?」護士小姐問道。
「喜歡?」水柳楞住了。他們才認識多久?說喜歡太離譜了吧?她甚至完全不了解他?但……心底這忽然涌出的黏黏稠稠、剪不斷、理還亂的莫名愁緒又是所為何來?
「其實我也剛失戀!」護士沮喪地說道。「我本來有一個男朋友,是醫院里的實習醫師,我們本來說好要結婚的,我還拿出所有積蓄買了兩張去夏威夷的頭等艙機票準備和他一起去度蜜月,想不到……上個禮拜他竟送了張喜帖給我,說他要結婚了而新娘竟是院長竟千金……」
「他沒有眼光。」水柳定定望著小護士明亮的秋眸,那是一雙善良、溫柔的眼楮。「一定會有更好的男人愛上你的。」
「謝謝。」她破涕而笑。
水柳手里捏著那只絨布盒子,吟哦片刻,突然開口喚她。「護士小姐,這些首飾送給你。」她把盒子丟給她。
「什麼?」護士小姐接了個實,嚇得臉都白了。「這東西這麼貴重,我如何能收?」
「沒關系的,這些首飾是那個人送給我的,我不想留著它們睹物傷情。」
「可是它們這麼貴重!」她光看都眼花撩亂了,更何況是收下它們!「有了,不如我用這兩張去夏威夷的機票跟你換,反正我的蜜月是毀了,而你又需要重新站起來,去度個假、散散心也不錯,你說這樣好不好?」她從上衣口袋里取出兩張機票遞給水柳。
水柳思索半晌,一彈手指。「也好,我們各取所需,謝謝。」
「哪里,再見。」護士小姐歡天喜地地走了出去。
水柳看著兩張飛機票,頭等艙耶!她這輩子還沒坐過飛機,更何況是這麼高檔的位置,去吧!她想,請個幾天假,忘掉工作、忘掉莫納、忘掉任何有關「蘇格里王國」的事,開開心心地去玩個夠,回來後再也別作白日夢,從此斷了「改變」的傻念頭,乖乖巧巧、安安分分地做個平凡的上班女郎。
想到就做,她執起床櫃上的電話,拔回家里,這趟旅行就找妹妹陪她去吧!——
「怎麼還沒來?」中正機場的大廳里,水柳來來回回起碼走了八十幾圍,那原本預計要和她一起去旅行的妹妹竟然到現在還沒到,一個禮拜前就說好啊!到底在搞什麼鬼?
打電話回家,又老是在佔線中,怎麼辦?廣播已經在催客人登機了,只好再打一次,老天保佑這回千萬得接通。
「喂,找誰啊?」
謝天謝地,水柳雙手合十倒頭便拜。「媽,我是水柳啦,小妹呢?」
「啊!水柳,阿妹仔要我告訴你,她男朋友出了車禍,她不能跟你去夏威夷,你自己去啦!」
「怎麼這樣?」她忍不住哀嚎,要她一個人去那人生地不熟、連語言都不通的國家,老天!你對我也未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