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圍牆上的慕容攸笑得一臉壞意,「你都能對外放出流言了,我又有何不可?怎麼,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你!」原來如此!就說了,他刻意放出的謠言,怎麼才沒兩天,隨即又冒出各種古怪的說法,原來全是這個混蛋,是他刻意留宿在後院,又故意在醉吟樓里晃來晃去,就是巴不得有人趕緊將這些事傳到他的耳里。
「你知不知道你在她的房里過夜,會壞了她的清白?」
這種事兒,就連三歲娃兒都曉得,而他這麼做……大伙兒心知肚明得很。
「我可從沒說我在她的房里過夜,那些事全都是外頭的閑人自己推論的,壓根兒不關我的事。」
「你沒有?」韋不群一愣。
真的嗎?珍饈在前,有誰不大口啖啃?
「反倒是你,你到底是何居心?」慕容攸戲謔笑了出來。
「我什麼居心?」他哪有什麼居心?就算他真有什麼居心,也是因為想要得到她,因而略施小計罷了。
「你曾經有好幾回都窩在亭台里,甚至與她同床而眠……」
「我和她可是再清白不過了!」當然,除了有一次,他因為發夢而不小心錯把她給……天可明鑒,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睡昏頭了。
「外頭的人可不是這麼說的。」慕容攸意有所指地說。「你應該很清楚。」
「我……」他是听從了大哥的計畫,找了幾個心月復,到街上散布一些謠言,還不忘加油添醋;可他會這麼做,也是因為……
「你豈會不知道這件事也會壞了她的清白?」
慕容攸慵懶的話語一出,彷若如五雷轟頂般教他渾身一震。
他是想過了,可沒想那麼多,他只想著該如何得到她……一個姑娘家的清白若是被毀,就得要委身于那人;就算委身于那人,姑娘家的清白也已全毀,往後若想要在這京城生活,只怕一踏出房門,便會招來議論。
韋不群傻愣地思忖著,卻感覺到身後有一道極為熾熱的目光,逼得他不得不回頭;只見向來優閑帶笑的細長美眸如炬般地直視著他,他不由得干笑掩飾狼狽。
「你為何要這麼做?」晁觀之冷聲地說。
最近謠傳四起,她如往常般地不以為意,只是不解為何這些流言卻有愈演愈烈之嫌;她可以不在意這些流言,但她不能不在意後頭放出這些謠言的人,更何況那個人是他!
「妳生氣了?」沉默半晌,韋不群心虛地問道。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不解。」她微蹙起眉,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惱意,不解他的用意究竟是為何?她一直以為他真的將她視為八拜之交、真的將她當成知心人看待……為何他今兒個會如此待她?
他明明是痛恨外頭無風起浪的無聊流言,如今他卻對外道出不實的流言;就因為她要出閣了,所以他才這麼做的嗎?
為什麼?韋不群一怔。
要他現在說出口嗎?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那當然是因為……」
等等、等等,讓他先緩緩,他實在是沒料到她會問這件事;早知道她會問得這麼快,他會自踏進醉吟樓時,便先行準備好。
韋不群吸了吸氣,用力地再吸了吸氣,稍稍地緩和急顫的心跳。
好了,再等他一會兒,他就快要好了。
「你知道外頭的人是怎麼說的嗎?」
他張口欲言,沒想到卻教她搶先,他只得一愣一愣地看著她。
「嗄?」哎呀,他已經準備好了,讓他先說吧!要不然,若是再等一會兒,他肯定會說不出口的。
「外頭的人都說我是個水性楊花、心底想要攀附權貴,卻又不想錯過慕容公子的女人,你為何要這麼做?難道你會不知道大明律法記載著,未出閣女子若是與人私合,是不貞之罪,是可以判死罪的!」
「嗄?」韋不群瞪大眼,耳邊轟轟作響。「我不知道,我只是……」
不貞之罪?有這種罪名?
「怎麼?得不到她,你便想要毀了她?」圍牆上傳來慕容攸涼涼的笑聲,見他呆若木雞,沒應上半句話,他不禁撇了撇嘴地說︰「我可不想要惹上這麻煩事,這婚事我不要了,恕我先告辭了。」
一道身影閃逝,韋不群卻壓根兒不在意,他滿心滿腦只想著不貞之罪……他不曉得,他是真的不曉得啊!
「韋爺?」發覺自己的話說得過重,晁觀之連忙向前一步,縴指甫踫上他,他卻彷若渾身著電,桃花眼圓瞠地看著她好一會兒,倏地消失在圍牆一頭,只剩她一人。
她想要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想要他的解釋,可是他為何不說完再走?
她不認為他會傷她,她把話說重,不過是想要逼出心底話罷了。
唉!她不若他想象中的隨遇而安,甚至是無欲無求啊……
第十章
「大哥、大哥……」
嗚嗚,救命啊……韋不群心慌意亂地奔回韋府。
坐在主屋外頭涼亭的韋至逸微擰起濃眉,沒好氣地朝回廊的另一頭說︰「你究竟是幾歲的娃兒?哭得這般難听。」
「大哥!」走過回廊,韋不群隨即又踅回,立刻沖上前,哀怨地指責道︰「大哥,你怎麼沒有告訴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若是被人傳出她與人私合,是不貞之罪,是可以判處死刑的罪?」
「誰說的?」何時大明律法多了這一條規定,他怎麼不知?
「觀之說的。」
聞言,韋至逸不由得微挑起眉。「你迎娶她,不就沒這回事了?」那名喚觀之的姑娘家,究竟在盤算什麼?
「可盡避如此,一個姑娘家的心底還是受了傷,就算她出閣,依舊會遭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怎麼辦?事情搞成這樣,究竟該要怎麼收尾才好?
他的心底是一點譜都沒有啊!
「坐下。」
「嗄?」韋不群愣了一下,不解地看著自家大哥。
「我要你坐下。」韋至逸不耐地揮了揮手。「都已經是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像是個娃兒般躁進,沒個樣子!」
「我……」韋不群扁了扁嘴,偷覷了他一眼,不禁更加哀怨。
大哥該不會是在出了餿主意之後,如今找不著解決之道,便打算要任他自生自滅了?
這怎麼成呢?這樣太不道德了吧!
半晌,韋至逸淡淡開口︰「我說,你那親親觀之很在乎他人的目光?」
韋不群一愣。「應該是不會吧?如果她真的在乎他人的眼光,打一開始她就不會答允我上亭台與她徹夜呷酒賞月,畢竟我不知曉她是女兒身,可她自個兒不會不知道啊……」
韋至逸乏力地嘆了口氣。
如此清楚明白的事,他這個笨弟弟怎會看不透?
他怎會有如此愚蠢至極的弟弟?真是不願承認自己與他是親兄弟。
「然後呢?」
突覺有一雙手攀上他的腿,韋至逸不禁嫌惡地踢開那雙手。「文逍,這笨蛋該不會是抱著我的腿吧?」
「是。」一旁的文逍沉聲應著。
「大哥,那是你的主意,你不能丟下我不管,你一定要再教教我;那謠言四起,是我散布出去的沒錯,可是我不過是說我同她同床共眠,我沒要眾人撻伐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是無所謂,可不能教她任人欺著……」被踹開?沒關系,他可以再攀上去。
大哥嫌惡他無妨,只要大哥能有法子免于那些人再欺負觀之就行了……
韋至逸挑高濃眉,甩了幾次都甩不開那黏上來的手,不由得沒好氣地說︰「難道你就不會用搶的嗎?」
「用強?」韋不群一愣。「大哥……難道你要我強、強……」
不好吧?這種事好歹也要兩情相悅,若是他單方面使強的話,觀之肯定會恨死他的,他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