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如此……那人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突然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抬眼一瞧,瞧見一張清麗的面容。
「姑娘?」哇!長得好標致的姑娘,瞧她一身華服,不知道是哪家的閨秀?
「誰是這家酒樓的老板?」朱清雲沒好氣地問,那雙眸子掃過樓內一圈。
那人指了指櫃台旁的晁觀之。「不就在那兒?」
朱清雲探去,隨即筆直朝櫃台走去,不客氣地敲了敲櫃台。
「你就是老板?」
晁觀之回神,抬頭,瞅著眼前一臉怒容的陌生姑娘。「這位客倌……」
「你是個男人吧?」
朱清雲話一出口,一旁的人隨即都圍了過來,有些人是看熱鬧,有些人則快步跑到外頭報消息。
「這位姑娘……」看來來者不善,只是不解自己是怎麼得罪她的?
「我告訴你,我不允許你再糾纏著韋不群,若是你膽敢再纏著他不放!」一把閃爍著銀光的長劍冷不防地架在晁觀之的脖子上。
「小心本公主要你的命!」朱清雲威嚇地說。
現場響起抽氣聲,晁觀之則是一愣一愣地瞧著她。
原來是他造的孽啊……
唉,他怎會一走出大學士府,便走到醉吟樓了?
帶著幾分醉意,韋不群身子不穩地走在街上,眼看就快要踏入醉吟樓,他不由得停下腳步。
不成,他不可以去見他,要是一個不小心,他沒把持好,結果把觀之給傷了,那他的一世英名……不不不,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觀之會怎麼看待他,又會如何恨他?
他怎能造成這種禍事?他可承受不了這種後果。
打定主意,韋不群又踅回,準備回府睡覺,驀地听著有人大喊著。
「快快快,晁老板的身分總算要揭曉,不想錯過的人趕緊到醉吟樓啊!對了,有人拿把長劍架在晁老板的頸項上,快要出人命了。」
一听到這話,韋不群猛地停下腳步,一個回身,身如箭翎般地竄進醉吟樓。一踏進堂內,果真見著一位姑娘拿把長劍架在晁觀之的頸項上。
「妳在做什麼?」他二話不說地奪下長劍,怒眼瞪著持劍之人,不禁微愣。
「妳、妳不是……」
朱清雲怒瞪向他,掀唇罵道︰「我是朱清雲,你居然不記得我!」
「我同妳又不熟……」韋不群犯嘀咕地說,突然想起她竟在酒樓里拿劍殺人。
「就算妳是公主,妳也不可想要奪人性命,我是可以押妳上刑部的!」
「你敢?」
「公主若是不信,妳可以試試!」事關觀之,他可是絲毫不讓步的。
朱清雲瞇眼瞪著他,咬了咬牙地說︰「你這個混蛋,你居然為了個男人推掉與本公主的婚事,你要本公主這一張臉擱到哪里去?」
「我哪知道妳要擱到哪里去?又不關我的事……」韋不群小聲咕噥,「我推掉親事可不是為了觀之,還盼公主注意自身的言行,要不傳到七王爺的耳里,我可幫不了什麼忙。」
「你!」朱清雲氣得跺腳。
「夜深了,公主趕緊回去吧,要不然妳在外頭出了什麼差錯,我可是擔待不起。」
韋不群好心地把長劍遞回給她,突然看見三人之外竟圍出一道人牆,不禁微瞇起眼,氣急敗壞地大吼。
「你們湊什麼熱鬧?還不快滾開?擔誤了公主回府的時間,要是教人栽贓了罪名,我可是救不了你們。」
話落,一干人等隨即作鳥獸散地退到一旁,喝酒的喝酒,回家的回家。
朱清雲惱怒地瞪了兩人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見狀,韋不群才松了口氣,回頭睇著晁觀之。「你沒事吧?那刁蠻公主沒傷到你吧?」
天啊,若是他沒有及時趕到,若是公主真橫了心,他豈不是救不了觀之?
倘若他救不了他,他肯定會自責至死,要不然也會哭死!
「沒事,我只是被她搞得一頭霧水。」晁觀之暗松了口氣,勾起一貫的淡笑。
「你突然跑來才真教我嚇了一跳。」
不來便是十來日,一來便是這等陣仗……但也總算瞧見他了。
「我嚇著你了?」他今兒個有什麼不對勁?韋不群端詳著自己。
瞧他低頭查看自己的裝扮,晁觀之不禁勾起笑意。「你沒事,一身淡青錦緞,瞧起來瀟灑俊爾,昂藏卓越。」
「是……是嗎?」听他這麼光明正大地夸他,讓他覺得像有什麼東西從胸口沖到喉頭,好似快要噴出口般。
「你今兒個八成又參加了什麼酒宴了吧?」
「你怎麼知道?」韋不群一愣。
他沒說,可觀之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你一身酒氣。」濃得她快暈了。
晁觀之站起身,方要步出櫃台,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被嚇軟腿,還是沒踩好腳步,結果身子往前傾,身旁的韋不群眼明手快地向前一步,將她抱個正著。
「你沒事吧?」別、別再嚇他了,他的心已經跳得夠快了,再快一點的話,他大概就要去見閻王了。
不過說真格的,觀之實是太瘦弱了,不知怎地,這樣抱著他,直覺得他的身子就同姑娘家般的柔軟,還透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啊,他怎能放任自己胡思亂想,他這般想和外頭的人豈不是沒什麼兩樣?
「我沒事,還好你接著我。」晁觀之打哈哈地干笑著,想要拉出一點距離,卻發覺他早一步將她拉開,教她不由得微愣。
以往老是喜歡跟自己己勾肩搭背的,通常都是自己閃他比較多,怎麼今兒個他卻早自己一步自動退開?
「沒事就好。」韋不群不忘往後一步。
晁觀之狐疑地看著他,眨了眨眼地說︰「不知道你要不要同我一道上亭台?咱們幾日未見,我替你準備了上好的汾酒……」
「不了,我已經有點醉了,不適合再喝了。」他干笑以對,打斷了他的邀請。
他是挺想要到觀之房外的亭台喝酒賞月的,不過……時機不對啊,要去,好歹也要等到他將自己的思緒厘清,等到他把所有的事都弄清楚了再說。
要不然他若是教什麼古怪的情愫給蒙蔽了理智,以至于犯下了大錯……那豈不是要他哭死?
不不……那結果,他可是一點也承受不起。
「那……不知道你明日有沒有空?」
「我還不知道,不過挺難說的。」他閃避著他的視線。
嗚嗚……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何他的心一點都不受控制,跳得這般厲害,擂得比戰鼓還快?他快要死了……
沒想到他的病情更嚴重了。十幾日未見,如今再見觀之,只覺病情惡化,怕是請來御醫也藥石罔效了。
「這樣啊……」晁觀之頓了頓,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明兒個午後,我二哥要帶個人到醉吟樓同我會晤,如果你到時有空,再到醉吟樓看看吧。」
「明兒個?」韋不群一愣,月兌口而出。「這麼快?」
「不快,是你已有多日未上醉吟樓。」
「是嗎?」韋不群皮笑肉不笑地說。他說不出阻塞在心間的失落究竟是什麼,只是有些隨意地揮了揮手往外走。
臂之要成親了……他,覺得好傷感啊……胸口好疼啊,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日打得太重所致……
翌日午後,醉吟樓里里外外擠得水泄不通,甚至還有人爬上圍牆觀望,眾人的目光統一集中在後院亭台的二樓,
一抹身影鬼祟地擠入人潮里頭,湊近後院旁的圍牆。
其實,韋不群真是不想來的,只因他覺得自己的心還在痛,覺得自個兒快要痛死了︰可折騰了一夜,他還是來了,只為死得徹底,哦……不對,是為了要讓自己痛個徹底,想說這樣往後就不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