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真的要玩?」不要吧,都多大的人了,還要玩這個?
「可以嗎?」賴若寒小小聲地問著,水眸綻放著瀲濫的光彩,顯示她的期待。
他不由自主的勾起苦笑,「當然可以……」出來玩,不就是要開心嗎?小小一個風箏,他豈不能滿足她?
時少颯拉著她跑到賣風箏的攤販前,挑了個老鷹圖案的風箏給她,賴若寒隨即興匆匆地拉著他到另一頭防坡堤的迎風處。
「你先幫我把風箏拿正。」賴若寒拉長線,往前跑了八、九公尺的距離。
「好。」他拿正風箏,等著她拉線往前跑就準備放手。
既然她想玩,有什麼不可以的,他再怎麼不願意,也得要舍命陪君子。
「準備……」她向前先跑了兩三步,突地大喊︰「放!」
聞言,時少颯立即松開雙手,卻見到她拉著線,跑得又快又急,然而風箏也在防波堤上滾得又快又急,見狀,他不禁放聲大笑。
賴若寒倏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仰天大笑的模樣,壓根兒不覺得自己困窘,反倒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會不會放風箏啊?」他笑問著。
賴若寒在另一頭回答道︰「不會,我一直就只會蕩劍式……」
他笑笑搖了搖頭,往她的方向走去。
「我們交換一下,讓我秀一手給你看看什麼叫作放風箏,讓你知道風箏是飛到天空的,而不是放在地上滾的!」
賴若寒微窘地推了時少颯一把,見他依舊放聲大笑,她也笑了開來,把線卷交給他,換她負責拿正風箏。
「若寒,我說放的時候才放。」時少颯大喊著。
「知道了。」
「準備!」時少颯喊著,隨即小步往後跑,確定線已經拉緊了,才又放聲喊著︰「放!」
賴若寒隨即放開雙手,見他快步往前跑了一段距離,風箏離地後飛得又遠又高,她不禁拍手。
「你好厲害。」她小跑步到他身邊,瞧他依舊不斷地放長線。
「沒什麼。」不過是放風箏而已,不要把他說得像英雄一樣,他會禁不住驕傲的。
「你放風箏的方式和再基好像,就連對話都像,剛才我那樣遠遠地看著你,還以為……」她的話未完,便見到他的手一松,剎那間,線卷和風箏一起飛揚到乍起的風中,飄向海洋。「你……」
「真是像到這種地步嗎?」時少颯沉聲問著。
難道他和她之間再也沒有其他話題了嗎?她非得要跟他提到劉再基嗎?都說了,出來玩是為了要開心,他可以委屈自己滿足她每種期待,為什麼她就不能稍稍滿足他一下?
「少颯……」他怎麼了?剛才明明還笑著呢,怎麼現在臉上卻突地飄上一大片烏雲,怎麼回事?
怎麼他的情緒就和今天的天氣一般,早上還出大太陽,中午過後有點陰霾,現在抬頭看向天空,發現上頭已經烏雲密布,雨好像隨時會落下。
「真感謝你還記得我的名字。」他哂笑著,有點自嘲意味。
這又像了?媽的,到底有多像?
外表像就算了,怎麼可能連脾氣都像,怎麼可能連行為舉止,甚至是思考邏輯都一樣?真是見鬼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賴若寒微抿著嘴。
「我也不懂!」時少颯沒好氣地吼著,大步往前走。
媽的,他真是愈來愈不懂自己了,居然由著她牽制情緒,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她搞成什麼模樣?
他的脾氣向來不好,但是遇上她之後,更是差勁到連自己都唾棄。
「那你為什麼要把風箏放掉?剛才已經飛得很高了,如果你不要,可以給我啊。」賴若寒緊緊跟在他身後追問。
「不要!」他頭也不回地吼著。
就是不給她,偏是不給她!所有和那個男人有關,甚至會勾起她回憶的東西全都不給她!
「你在發什麼火?」她硬拉住他的手,強迫他停下腳步。
他惱火地斂眼瞅著她。「我說過了,不要老是拿我跟他相比較,不要老是說我很像他,我是個個體,不要再說我像誰,我就是我!」
老是提那個男人,他到底算什麼?
「我知道啊,你再怎麼像再基,你也永遠不可能是他,所以……」
「帽子快飛了。」他突道,截斷她的話。
「嗄?」盡避不解,她還是抬起雙手緊抓著帽檐,突地……
他的雙手捧住她細致的臉,狠狠地吻上她,半咬半啃著,彷若要把一肚子的火全都發泄在她柔女敕的唇瓣上,再將舌探入其中,蠻橫霸道地索吻,強逼著她非得要承接他所有的不滿,良久,才不舍地放開她的唇。
「你要記住,我是我、他是他,不要再搞混了!」他湊近她低咆著,依舊牽著她往回走,然而步伐卻不若先前的優閑,仿佛正在閃躲著什麼,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氣息……
第七章
丙真下雨了,賴若寒若是沒記錯,去年的此時此刻此地,也一樣下著教人心亂如麻的雨。
天空潑了一整片的深灰色,層疊沉重地佔滿了整片照理該蔚藍的天,有如她的心情。
賴若寒坐在落地窗邊,看著豆大的雨滴不斷地敲打著陽台上的桌椅,更不斷地敲打在她身上。
雨打得很亂很急,就像她的心情,忽左忽右,被疾風吹得潰散。
從昨晚到現在,她的心情一樣的慌亂。
不知道她的慌亂是因為這場雨,還是因為時少颯昨天突如其來的怒氣,抑或是因為今天是劉再基的忌日?唉……她都快要搞不清了。
現下他就睡在沙發上,像個小孩般,而她始終沒有勇氣面對他。
她懂他的意思,但是要做到,真的不容易。
她不懂為什麼不能提到劉再基。
只不過是隨口聊聊罷了,犯得著生那麼大的氣嗎?
和劉再基相較起來,時少颯的脾氣顯得難以控制多了,真不知道他哪來的怒氣可以生……倘若她真的說錯話,他只需要告訴她一聲就好了。
他是他,劉再基是劉再基,盡避在某些時刻,她還是難以分得清楚,但她還不至于迷糊到混為一談。
她還記得自己對他提出圓夢的要求,她會努力的不將兩人搞混的。
可誰要他們兩個是如此的相似?先前見過時少颯的兄弟,可不知是不是因為發型的不同還是個性的不同所致,反正她就覺得他的兄弟不是那麼酷似劉再基,然而他就不同了,兩人重疊的地方太多……
挪開了托在下巴上的手,賴若寒緩步走到沙發邊,縴細的身子蹲下,動也不動地凝視著他孩子般的睡臉。
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像?
老天為何把劉再基帶走,卻讓她再遇見如此酷似他的男人?
她從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人,且相似到讓她沖動地提出圓夢的要求……在這一段時間里,把他當成是劉再基,不算太過分吧,讓她一圓相思夢,等夢醒了,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樣的要求是奢求嗎?
天曉得她是多麼地想劉再基,她是多麼希冀他可以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哪怕只有一眼、哪怕只是夢境一場。
她一點都不堅強,只有老天知道她脆弱得如此可笑,思念幾乎快要把她逼瘋,失落與孤寂輪番上陣摧殘著她的意志,每每將她掐進臨界點里,欲將她吞噬,她都得要費上氣力再把自個兒給拉回這個世界。
而現在,一個酷似他的人就在眼前,要她如何能不采取行動。
說她無恥也好,說她不懂矜持也可以,她都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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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若寒失神地看著時少颯濃密的睫毛,睇著他深刻的輪廓、濃揚的眉,還有極深的眼窩,厚薄適中的唇……她不自覺地輕抬起手劃過他短而凌亂的發絲,滑落在他的臉上,停頓在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