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一個人住在這兒嗎?」
他非得要扯開話題不可,要不然老是談論一個不存在的人,他遲早被她搞到精神衰弱,更可笑的是,他還會在不知不覺中跟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互較高下……他真是瘋了。
「嗯!」
「你的家人呢?」
「在中部,我是和再基一起到台北工作的,我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從小就……」
「我覺得你應該放段長假。」時少颯立即打斷她再度談論一個不存在的人,專業的口吻好似他是心理醫生般,而且正在努力地幫她做復建。「更應該多增加自己的社交圈子,別在下班之後只窩在家里。」
她原本沒病,但光是這樣窩就窩出病了,且才說沒兩句話,她便又扯上他,能不能不要開口閉口都是他。
要她偶爾看看四周,他就不信有形的軀體會比不上無形的人。
「我偶爾也會到外頭散散心,但是想要到遠一點的地方度假,也缺了個伴,一個人比較難玩得起來,若是以往,再基總是會……」
「我陪你!」他不由分說地打斷賴若寒的話。
她病了,他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她絕對病了。
不是不贊成她再三提起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只是老是放在嘴邊說個沒完,這是不健康的。
「你陪我?」賴若寒瞪大眼。「你身為朔遠集團的總裁,你有空閑陪我?」
「如你所說,我是總裁,我可以放自己長假,何況最近也沒有什麼重大的決議案,我多得是時間。」他邊說、心里邊盤算著。
就時少颯目前所搜集到的資料,若是他要在三天之內完成,肯定不難,接下來的,都不關他的事,他以後絕對不會再替時文毓分擔任務。
「真的嗎?」賴若寒還是不懂,「但你為什麼要陪我度假?」
不懂的,不只是他為什麼會對她這麼好?她更加不懂的是自己為什麼老是游移在夢與真實的邊緣?
有時,她會以為他就是劉再基;可有時,她又可以清楚地知道他是誰。這應該是好現象吧,可以分得清楚兩個人,她應該還算是正常的。
「因為我要幫你復健。」時少颯斬釘截鐵地道。
「復健?」
「你不可能就此孤單過一輩子吧,你總有一天還是要踏出第一步,我倒不介意充當復健器材讓你依靠。」其實,他要的東西大抵到手了,他可以不用再管她,但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至于你要請假,我想講尚志應該會準才對,你現在可以準備跟他請假,大概是三天之後,剛好遇上星期五,我們可以小玩個三天兩夜。」
這麼短的時間是出不了國的,但可以在國內幾個旅游景點展開她的復健之旅,其實也是相當不錯的選擇……對,就是這樣,他非得要一步一步地將她引出來不可,讓她往後掛在嘴邊的,只有他的名字!
第五章
夜已深了,賴若寒獨自一人坐在資料室里整理講尚志吩咐處理的檔案,疲憊地動了動僵直的肩,揉了揉發酸的眉間。
唉!講尚志在這當頭要她處理這些幾乎已經不用的資料,該不會是蓄意讓她整理不完,到時讓她請不了假吧?現在已經十二點了耶。
可他沒必要這麼做啊!
自從劉再基去世後,講尚志一直對她很好,怕她悶出病來,硬是要她到他的公司上班,雖說要她幫忙,但實際上,她的工作內容卻是非常簡單,說穿了,他只是要她打發時間,讓她沒有空閑胡思亂想。
講尚志對她很好,她知道,所以他該是會爽快地答應她請假的,為什麼偏要她整理完所有的資料?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賴若寒輕躺在椅背上,微合上酸澀的眼,腦海里隨即躍出時少颯的身影,她不禁笑了。
其實,說兩人相似,好像也不是那麼地像。
總覺得時少颯的脾氣不若再基那麼的中庸,她有時可以感覺到他努力在壓抑怒氣……
畢竟他不是劉再基。
似他、像他,幾乎可以說是他,然他終究不是他。
但是光只是這樣,對她來說就已經是夠好的,老天居然對她這麼好,讓她遇見了這麼酷似再基的人,可以讓她繼續未完的夢。
她是何其的幸運可以遇上他。
賴若寒輕漾著笑,逕自沉浸于拼命遏抑自己不準沉淪的回憶里,這時卻突然听到奇怪的聲響,她倏地睜開晶亮的大眼,戒備地往聲響傳出的方向看去。
那個方向,應該是總裁辦公室。
懊不會是有什麼東西掉了?
不對,她記得她有幫講尚志把桌面的東西部收拾干淨才到資料室的。
這聲響不大,甚至是極為細微,然而在這安靜的樓層里,听起來卻教她寒毛直聳。
難不成有小偷?
可是樓下剛換班的警衛應該都還在巡邏中才對,況且,要進入每一樓層,都得要解開一道密碼鎖……還是是警衛上來了?
可若是警衛要上樓來找她,應該會先打電話給她才是。光是坐在這里猜想是于事無補的,倒不如起身去瞧瞧,應該不是闖空門才是,畢竟公司里並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應該不至于成為盜賊覬覦的目標才是。
賴若寒輕輕地起身,走路像貓似的,一點聲響也沒有,在黑暗中,緩緩的往總裁辦公室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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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果然是拿她的生日作為密碼……」
打開辦公桌上的電腦,時少颯輕而易舉地過關斬將,開啟金庫。
「難道是這個?」
時少颯拿著超小型的手電筒,眯起魅眸直盯著剛從金庫里頭取出的小包裝盒,里頭靜靜地躺著一枚鑽戒,但卻是極為平凡的手工和切割方式,況且尺寸也不符合他要尋找的委托物。’
「該死,最好是讓我找得到,要是不在里頭的話,回去非痛扁他一頓不可……」
時少颯嘴里輕聲地暗咒著,先將找到的小包裝盒擱到一旁,再繼續尋找其他角落。
不一會兒,在最里頭的小角落里,找著一只雕工精美的小木盒,時少颯嘴上揚起笑意,還沒來得及研究如何打開小木盒,外頭便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他隨即關上手電筒的電源,戒慎地豎起耳朵。
一發覺腳步聲愈來愈接近,時少颯不禁在心底暗叫一聲,忙將金庫關上,連要把多余的小包裝盒放回原處的時間都沒有,全都一古腦兒地放入懷里,立即起身走到窗邊。
「媽的,這時候怎麼可能會有人?」時少颯惡狠地暗咒一聲。
明明都算清楚了,四班制的警衛輪班,一班三人,最後的換班時間在十二點整,而且近期內,依講尚志保守的行政作法,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加班,這時候,這層樓不該有他之外的人出現才對。
然而,現在卻有人出現。
這下可好,他自信地以為不可能遇上這種困境,結果什麼自保的東西都沒準備,這下子就算他完成任務,但卻因此讓人發現蹤跡,豈不是要讓時乃謙和時文毓看他笑話?
這個臉豈不是丟大了!
都怪自己太大意,以為這任務早已是萬事具備,再簡單不過,可誰知道他竟然犯了最不可犯的大忌。
「誰在里面?」門突地打開,里外皆是一片漆黑。
時少颯一愣,往聲音來源看去。盡避里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幽暗,但這聲音是?
「再不說話的話,我要開燈了。」賴若寒一手按在門把上,一手則按在門邊的電源開關上頭。
里頭有人,真的有人,盡避沒有任何回音,但是這感覺就是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