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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當相公 第13頁

作者︰丹菁

廉家兩兄弟不約而同地往拱門退去,見她緩步逼近,他們的心不禁快速跳動,見她走下涼亭,二人立即轉身朝拱門狂奔,誰知道才跑了兩步便撞上一堵肉牆,三人皆摔得四腳朝天。

「哎呀……」

「誰啊?」朱夭若微惱地吼著,只覺得原本已沉重萬分的腦袋,如今更是隱隱作痛。

「咦?你回來得正好。」廉鐸率先起身,二話不說地拍了拍夭若的肩,隨即溜走;廉碩見狀,來不及喊疼,跟著拍了拍他的肩,也迅速地逃走。

「什麼跟什麼嘛?」朱夭若不解地回頭睇著兩人逃跑的背影。

見鬼啦?天底下有什麼人可以教他們如此懼怕?啊……甫想到自家小姐,便瞧見眼前有一道影子長長地映在地上,緩緩地將他覆蓋。

他萬般艱難地抬眼,睇著背著燈火,教人瞧不出表情的範江。

「小姐。」他干笑以對。

雖說瞧不清楚小姐的臉,但二人靠得如此近,他可以輕易地感覺到她熾盛的殺氣……不會吧?小姐頂多是不睬他罷了,還不至于會氣得要他的命吧?

「哼!你倒是挺快活的。」她冷笑道。

「啥?」

「既是這般快活,又何必趕在這當頭回來呢?」話落,她隨即轉身便定,瞧也不多瞧他一眼。

知道回來了?

哼!現下青樓正是好玩的時刻,他怎麼舍得回來?他應該要繼續為花娘洗小腳才對,是不?

聞言,他頭痛欲裂地跟在她的身後,定進涼亭里,見著一桌的飯菜全然沒有動過的痕跡,不由得微蹙眉頭。

「小姐,妳還沒用膳?」有沒有搞錯?現下都什麼時候了,廉家兄弟到底在搞什麼鬼?先是將他丟在青樓不管,而後又未盡責地伺候小姐……難怪小姐的臉都黑了一半。

「你會擔心我?」她坐回石椅,似笑非笑地瞪著滿桌菜肴,好似這些菜肴才是真正惹她發火的主因。「我用不用膳,你有什麼好擔心的?與其擔心我用膳了沒,你倒不如再去一趟青樓,若是嘴夠甜,很快便能擄擭美人心。」

「啊……」他一愣。

混蛋!他們居然同小姐說他去青樓……小姐已經對他愛理不理了,現下豈不是雪上加霜?

「回去。」

「啥?」

「回你的房間待著。」她冷聲道,眸底閃過一絲怒意。「這兒沒有你能幫忙的事。」他身上濃郁的脂粉味燻得她快要吐了,倘若他再待下去,她可能會真的吐給他看。

「我……」他瞅著她,見她瞧都不瞧自個兒一眼,咬了咬牙,不禁頹喪地道︰「我知道了。」話落,他隨即快步離開。

直到听不清楚他的腳步聲,她才側眼睬去,盡避院落里已點上燈火,卻早巳不見他的身影;不知怎地,她竟然覺得悵然若失……一個男人不論娶妻與否,會上妓館押妓都是天經地義的,是不?

夭若並沒有錯,可她就不愛……方才她所說的那一席話是否太過分了?盡避她是主子、他是下人,但他是個男人啊……她怎會忘了他是個男人?

他是老成得不像個少年郎,可她怎會忘了他是個……男人?

第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屋漏偏逢連夜雨,正是朱夭若目前的處境。

朱夭若挑燈沉思,坐在桌前,難得地抓起酒壺牛飲,原本是想藉酒澆愁,然而沒一會兒便已醉趴在桌上。

說他已醉,然而神智卻偏偏清醒得嚇人。

他滿腦子都是範江絕情的容顏,教他如何醉得了?

這一回小姐真是鐵了心,決定不睬他了,還要他待在屋里,哪兒也不能去。

難受啊!說不出究竟是哪里難受,可說不出的難受才是真的難受啊!

他不想惹小姐發怒,更不想教她嫌惡,但……說來說去都是那兩個混蛋兄弟害的,無端端地帶他上妓館作啥?他又不想去,說穿了是他們自個兒想去,拉他一道去,不過是多了個應付小姐的說辭,他只是笨笨地當了墊背,落得這種下場。

五年前小姐好心地接受他這個典當物,教他感激至今,更教他凡事莫不全力以赴,以求能夠報答小姐的善心,哪怕小姐要他當個小奴僕,他都不會有怨言;此外他更以照顧小姐為己任,細心地照料著小姐的三餐起居,就連小姐貪戀美少年,他也義無反顧地陪她胡鬧。

曾幾何時,報恩的心偷偷地轉變成只為瞧見她開心的一笑?

他不過是想盡辦法在保護小姐罷了,倘若他真是在算計什麼,那定是在算計著如何能讓小姐天天都笑逐顏開。

可一連數天,小姐每回見著他總是板著瞼,如今更是連瞧都不瞧他一眼。

這還是頭一回呢,教他不習慣極了,教他煩悶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不如灌上幾口酒,弄醉自個兒,圖個一醉到天明,好過夜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乏力地合上酸澀的眼皮,他一頭栽進夢鄉里,放任酒意從他的指尖催麻到腦門,逐一催散他的意識,就連有人推開房門,站在他的身旁看了他好一會兒都不自覺。

範江睇著他憔悴的面容,心里不由得犯嘀咕︰已經不是個很俊俏的人了,現下還把自個兒搞得這般狼狽。下巴上頭的青色胡髭雜生,一頭長發也沒束起,燻天的酒氣……

瞧瞧,這是什麼模樣?

原本是抱著幾分內疚的心情,趁著夜半想到他房里同他說幾句體己話,就如同往常那般,誰知道她會瞧見這光景?

難道……是因為她,才教他變得這般狼狽?

疑惑乍起,她不禁輕撫著他的發,低斥道︰「你何時學會藉酒澆愁的?」

不過是幾天光景,他為何會改變甚大?

懊不會是那兩個笨蛋兄弟教他的吧?啐!他們怎麼教,他便怎麼學嗎?未免太過愚蠢了。

「嗚……芷兒?」

不知是不是她的手勁大了些,數朱夭若動了下,發出低吟聲,還緩緩地掀開好似萬分沉重的眼皮。

聞言,她不由得一愣。

芷兒?誰?那是誰?他向來不近,府里只有兩個丫鬟和三個廚娘,然而沒有一個名叫芷兒。

難不成是教他洗了小腳的花娘?

混蛋!就連在睡夢中,他還想要為她洗小腳不成?

也不想想,他入府至今,她都未曾要他替她洗過小腳;姑娘家的小腳豈能隨便數人給瞧見,甚至是模著?

他居然背著她去洗別人的小腳,就連睡夢中也念念不忘!說穿了,他的憔悴壓根兒不是為了她,他不過是念著花娘芷兒的小腳罷了!

思及此,她不由得掄起粉拳,毫不客氣地往他的頭落下。

突地覺得腦門一陣麻痛,朱夭若吭都沒吭一聲,只是有些迷惑地坐正身子。

「妳……」他昏昏沉沉地瞇起黑眸,卻瞧不清楚眼前人?

他是在作夢嗎?還是他在妓館里?要不,為何他好似瞧見了一個酷似小姐的姑娘?

怎麼……連她都好似在生他的氣?

「你連我是誰都瞧不清楚了嗎?」她微惱地道,往他的腦門一拍。「瞧瞧你這是什麼鬼樣子?把自個兒弄得狼狽些,是想要令我內疚嗎?」

她已經夠內疚的了,他不需要再耍手段了。

她想過了,是男人都會上妓館狎妓的,他去那里一點都不稀奇;再者他尚未娶妻,又身強力壯,莫怪他會把持不住。不是他的錯,若拿這一點怪他,她就不是個明理的主子了,但……

敝了!明明已經花了好幾天的工夫說服自個兒,怎麼現下站在他的面前,她偏又惱火了?

一想到他替別人洗小腳,她便有一肚子發不出來的火!

「芷兒……」他輕聲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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