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避是在夢中也無妨,她想要知道文字覺的心意。
「你……」听她這麼一問,文字覺反倒是一愣。
雖說夏九娘不若外表那般冷艷,但她也不是內心熱情之人,她怎會如此問……難道,是她對他有意?
夏九娘怎會對他有意?
難不成真是如他想像的一般,夏九娘將對利悉的思念全都移情到他身上了?
這怎麼成?放任著夏九娘不管,豈不是要她糟蹋自個兒的青春?她的年歲不小了,倘若再不出閣,可真是找不著好人家了。
「倘若你對我無意,那一日,你為何要踫我?」夏九娘毫不羞澀地問道,非要他解釋清楚不可。
橫豎這是夢境,是她的夢境,她想要怎麼說便怎麼說。
「我……」沒料到夏九娘會突然這麼問,倒教文字覺有點傻住;好半晌,就見他勾起唇,笑得幾分放肆地道︰「不過是一時意亂情迷罷了。」
進士啊,他文字覺好歹也是個進士,但面對眼前的她,他卻是語塞得找不出半句漂亮話來搪塞。
要如何搪塞得了?
搪塞不得,倒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把話給說清楚,盡避傷人也無妨。
假使可以一語點醒夢中人,就算是要他扮黑臉,他也無所謂。
說穿了,夏九娘不過是思念過頭罷了。
而她思念的人,是利悉不是他。
「那又何妨?」意亂情迷,至少亂了意、也迷了情,好歹也算是動了非分之心,是不?總好過她自己像個傻子般,獨自守著花滿閣,卻將心思懸在另一端的醉翁酒肆身上。
兩人明明離得這麼近,然一年卻難得見上幾回面,若不是拿利悉當借口,她一年之內怕是難以見到文字覺幾面。
可,不知怎地,眼前的男人卻顯得又模糊了幾分……她不是已經在睡夢中了嗎?
怎麼會老覺得昏昏欲睡?
「盡避只是逢場作戲、露水姻緣,你也不以為意?」文字覺不禁苦笑。
別再刺激他薄弱的意志,他可是禁不起半點的挑誘。
「我不在乎……」總好過文字覺心里、眼里根本沒有她來得好吧!
他不懂,其實她要的不多,哪怕只是簡短的噓寒問暖,都能教她樂上大半天,但若她不去找文字覺,他也鮮少會上花滿閣,當然,她也不愛他來,但他可以純粹拜訪她便可,而他偏不。
向來是如此的,倘若利悉不在,文字覺是連一眼都不會多瞧她一眼的。誰想得到當年的死八股,如今卻成了酒肆老板,成了酒國浪子。
世事多變,而文字覺待她的方式,是不是也該要改變了。
「你……」該不會把他錯當成利悉了吧?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花滿閣今兒個又歇業,不會有閑雜人等闖進這兒,如果他真是要對夏九娘胡作非為,不會有人發現的,但,要他如何昧著良心毀她清白?這不是君子的行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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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猶豫!」夏九娘不由分說地伸手勾住文字覺的頸項,發狠地將他給摟進懷里。
她不敢自許天仙美人,但好歹她也長得人模人樣的,一點也不嚇人,他何必每每見著她便閃得遠遠的?
虧他每回一喝酒都會輕薄她……他前後的差別未免太大了些。
但,她可不是喜歡文字覺輕薄她,只是希冀他親近她一些,而且是在他清醒的時候,而他現下會打住不前,該是極為清醒吧?
微蹙起柳眉,夏九娘隨即松開雙手,改捧住文字覺俊爾剛毅的臉,眯起水眸,想要瞧清楚他是否清醒,可誰知道縴手甫觸上他的臉,還未來得及瞧清楚,便感覺到熱切的吻放肆地落下。
啊……他是清醒的。
盡避他的吻依舊霸氣,但不同的是,卻多了份憐香惜玉的柔情,好似萬般疼惜她,舍不得傷著她,然而輕柔的舌忝吮纏綿所燃起的火花卻更似疾雷般地點起陣陣酥麻……
而且,這一回她變聰明了,學會他教她的方式,要記得呼吸,嘿嘿,是夢嘛,是她的夢,由著她做主安排,她想怎麼著便怎麼著。
好美的夢,倘若情節真是如她所想也不打緊,橫豎只不過是個夢,待她明兒個睡醒,可以讓她在心里偷偷地竊喜好一陣子。
只是,這夢……卻如此的真實。
文字覺的大手貼覆在她的肌膚上,總覺得過分熾燙,夢里怎會感覺得到溫度?
夏九娘狐疑地半掩星眸,瞅見他飽含氤氳欲念的魅眸,瞧見他不同以往的瘋狂放肆,听著他粗嗄的低吟,感覺他溫熱似火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項問,瞬間,他身上的袍子不見了,好看的身子就快要貼上她的……
哇,以文人來說,他有這般結實的體魄,算是難得的了;看來,他說他從小便習武,該是真的。
這胸膛像是教刀斧給雕鑿出來的,直延伸到下月復,彷佛刻印著漂亮的肌理,無一絲余贅。
敝了,文字覺天天爛醉在酒肆里,怎生得出這般迷人的好體魄?
她的縴指有些情難自禁地探了出去,觸上他饒富彈性的肌膚,感覺那堅硬若石的胸膛微微一顫,她不由得縮回手指,反貼上掌心,感覺他的心倏地戰栗了一下。
咦?他冷嗎?
今兒個的氣候並不冷啊?正思付著,卻突然听到他低咒了一聲,驀地她感覺自己身上飄來一陣寒意。
咦?她的衣裳呢?她的肚兜呢?
敝了,這是她的夢,但怎麼會進展得如此神速,教她難以控制?
等等、等等,不是這樣子的,她要的不是這樣子,再這樣發展下去,可真是要成春夢了。
這不是她的夢嗎?怎麼會控制不住呢?
不成,若真是發了春夢,改日見著文字覺,她可是會羞得說不出話的;可,自己怎麼也發不出半點聲響制止他,抑或是改變夢境?
這若是夢境,她怎會感覺渾身酥麻不止,猶如竄過千萬條電流,在她的體內,在她的血液里頭放肆地逆沖而上,快要把她給震暈了。這可是她的夢耶,怎麼一點都不尊重她的意願?
文字覺是這般造次的人嗎?他怎麼會在她的夢里沒有酒氣、不帶醉意,竟還會這般恣情狂妄?
真不能再放任他,這是她的夢啊!
他、他、他怎麼可以踫上她的……怎麼還親上那兒!別、別再吻她了,啊,不對,不要吻她那兒,他、他怎能這般放肆,怎能不經她的允許就強吻她的……
別啊,她就連魂魄都要飛了。
他怎能這般下流、怎麼這般放蕩,將她當成花娘一般!
可心里盡避有幾分惱意,卻又有股難以言喻的酥麻在飛馳,教她又暈又昏、又燙又麻,但卻又不難受。
整個身子好像是翻飄在雲間,一下子飄上雲面,一下子又快要摔落谷底,腳不著地、身不著魂,就連思緒都殘破難續。
夏九娘快要被逼到臨界點,感覺文字覺熾燙的體溫幾欲與她結合在一塊,在半夢半醒之間,在魂魄與軀體之間拉扯,倏地卻听見——
「大哥。」
字征的聲音?太好了,快叫醒她吧,趕緊把她給叫醒吧,這個夢不能再發展下去,若再不阻止,她、她會羞得無臉見人的。
只是……字征要喚也該是喚她的名啊,怎麼會是喚字覺?
正疑惑著,她突然听見耳畔傳來文字覺氣惱的低咒聲,不一會兒,她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有雙手快速地替她整好衣裳,隨即她听見有人跳下床榻的腳步聲,由近而遠地走到外頭。
遠遠的,听見了文字征和文字覺竊竊私語,教她的眸微微半掩。
難道這不是夢?
她的眼好似沒真的合上,好似都半掩著,而外頭有他們兩兄弟的聲響,若不是夢,何以花滿閣如此靜默無聲?若是夢,怎麼她又覺得這一切真實得教她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