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邀煦一把將她摟入懷,「錯了,莊固有雲︰人之生死,猶若四季迭起、循環不息,遂生顧可喜,然死亦無可悲。爹不過是回歸自然,何須悲傷?我們本就該歡喜地送他離開,我何來不孝罪名?再者我久宿花樓不歸,乃是因為我的結發妻子拋下我,讓我形單影只,不勝寂寞,我又何來荒婬罪名?至于你,你是我的結發妻子,倘若我不能對你意圖不軌,你說,又有誰能對你意圖不軌?何來無恥罪名?」
喜恩一愣,眨了眨眼。可惡,她連罵也罵輸了他!「不管那些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說了這麼一大堆,天曉得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可以,但是……」他的手毫不客氣地自她的腰際往上輕撫。
她漲紅臉,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我告訴你,我年紀大了,不能生了,你要子嗣,找別人去,瞧,你身後不就有一個!」可惡,他的手在胡亂模些什麼?她現下可是著男裝耶!
「誰說你不能生?這事由得了你作主?」他哂笑道。
「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訴你,其實我、我足足大了你兩歲,你今兒個都多大歲數了,而我更是……」她豁出去了,反正都無所謂了。
「我早就知道了。」他仍是緊摟著她的腰不放。
「咦?」她回頭睇著他。
「你入府不久,你家里頭有人送來你的生辰八字,怕是當年誤報生辰,會讓我惹來災禍,而那時因為我不舍,遂爹便還是將你留在我的身邊。」他說完,輕嘆了一聲。
他揣度過她極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年齡差距而遠走他鄉,但這幾年下來,他發覺她不過只是純粹不喜歡他罷了!
倘若他真像是個男子漢,就不該再纏著她不放,但十二年的感情,又怎能輕易舍棄?
「有這種事?」她瞠圓了眼。
天啊,倘若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她別扭了這麼多年,到底是為了哪樁?
「可不是?」只不過是他覺得不須多說,才一直沒向她提起。
喜恩的眼中顯得有點無神,思忖了好半晌之後,才道︰「既然你知道我年歲已大,你還是趕緊替自己挑個小妾,我不會在乎,只要你喜歡便成。」
既然他能那麼好心地不戳破她的事,那麼她就大人大量依了他,隨他自己處置了。
「我說我只要你!」司馬邀煦在她的耳邊又重申了一回。
她緊蹙著眉。「你想跟我比嗓門不成?我又不是來和你吵嘴的!」她的耳朵好得很,他犯不著這麼大聲吧!
「那你來做什麼?」他極富耐心地再問上一回。
「我……」喜恩惱火地瞪著他笑得十分可惡的俊臉。「我是來接你回府,要你回去祭祖!」
到底要她說幾次啊?
可惡的臭小子,現下長大了,翅膀硬了,就會欺負她了是不是?不但動手動腳還語帶恐嚇,實在是逼人太甚了!
可是就算她真的發火又如何?
他們雖然沒飲過合巹酒,卻已拜過天地,就連大少爺和二少爺都認定了她的身分,她又該要怎麼反駁他?
「答應我的要求。」他根本不管掬霧是否還在身後,大手仍是不安分地在喜恩身上游移。
她這還真是自投羅網,嘖!「你到底想怎樣?」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她決定豁出去了。
「我要你和我圓房,和我成為真正的夫妻。」他湊在她的耳邊,濕熱的舌輕舌忝過她小巧的耳朵,引起她一陣戰栗。
她身子一軟,不知道是因為他無恥的舉動,抑或者是因為他古怪的請求。「我說不準都生不出孩子了,你要和我圓房做什麼?」她壓低音量,有點羞怯,也有些惱怒,粉女敕的臉微微撓燙。
「我要的又不是子嗣,我要的是你……」司馬邀煦低嗄地喃著。
「我不要!」她心魂未定地吼著。
誰要跟他當真夫妻?她又不打算替他生下子嗣,況且她也不一定能生得出來。
「喜恩,你方才說我不孝,然而在我看來,你嫁我已經兩年,卻未替我產下一兒半女,你說誰才是真正不孝?況且爹待你不薄,知道你道錯了生辰八字卻還是沒趕你走,供你吃穿無虞,然而你卻……」
「我年紀大了,又不一定能為你生下子嗣!」又不是她不肯,就算她現下肯了,也不見得能生得出來?
「又不是你說了便算。」司馬邀煦慵懶地往後一倒,不偏不倚地倒在掬霧的腿上。「況且,要是你不答應我,晚上的祭祖大典,我是肯定不會回去了。」
「你!」他根本是在威脅她!
他身邊不就有個現成的年輕女子?她肯定可以替他產下子嗣,他怎麼不要她?況且這種話怎能在他人面前說得這麼大聲?他不要臉,她還想要哩!
「嗯?」他笑得極為邪氣。
喜恩氣得渾身發抖。拿老爺壓她,拿恩情欺她……好!「可以,我答應你,由著你吧!」
不就是圓房?
怕什麼!
第七章
反正就是躺在床上,然後把眼合上,再把腿張開……
啊——
她現下逃,來不來得及啊?
倘若她趕緊收拾細軟,一路往南潛逃,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逃走?
不成,她逃不了的,她肯定逃不遠,最後又會教人給逮回來,但若是不逃,難道真要她獻身嗎?
嗚嗚,不要,她不要啦!
圓房是要月兌掉衣衫,要全身赤果的,她怎麼能夠忍受這種事情?
她要胸沒胸,要臀沒臀,要肉沒肉,又已經有點年紀了……身為一個女子,她實在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比不上藏花閣的花魁掬霧姑娘,但是她沒想過要比,也從未拿自己與其他姑娘比較過,反倒是他,他為何不找個讓他摟起來舒服點的姑娘?
她想逃,她要逃,可是卻無路可逃……
「你在等我?」
司馬邀煦一身月牙白長衫,頭戴白玉冠,一張臉俊美得彷若天神,但唇邊的笑意卻又邪氣得很。
「我……」能說不嗎?
現下不是還不到二更天,他怎麼回來了?
「早點休息吧,明兒個你會很忙,不過你放心,我會幫忙的。」他逕自褪去長衫,方要拉開革帶,卻見她站在門邊一動也不動,「怎麼了?是倦了、累了,還是被我給迷住了?」
她霎時瞠圓眼,再緩緩地眯緊麗眸,「你看我、我像是眼楮瞎了嗎?」
被他迷住?荒唐!
司馬邀煦挑起眉,臉上不形于色,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麼,倏地,他冷不防地將她打橫抱起,緩步走向床楊,輕輕地將她擱在床榻上頭,猛然發覺她不若以往死命掙扎,反倒是僵著身體動也不動。
「怎麼了?」他微蹙起眉。
她僵硬得像顆石頭,大眼緩緩地轉動著,氣息微亂、心神不寧,好半晌後,才憤憤地罵道︰「來吧!」
豁出去了,這一回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是為了老爺,是為了恩情,更是為了讓自己可以無後顧之憂,所以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去接受眼前的逆境。
橫豎這檔子事,不就是眼楮一閉,牙一咬,一會兒就過去了嗎?
對了,就是這樣,來吧!趁著她現下還沒有動搖,趁著她還沒有胡思亂想,趁著她還沒有自己嚇死自己之前,來吧!
司馬邀煦不解地睞著喜恩好一會兒,才猛然意會過來,簡直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
「我有說現下要你嗎?」他戲譫道。
她的改變會不會太大了?他真想要她時,她避若蛇蠍,等到他真的累了、倦了,她反倒是主動投懷送抱。
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就現下吧!」她怒目瞪著他。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