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醉了,知道他因為受傷而有些發燒,所以他的神智有點不太清楚,但是同一個問題問了那麼多遍,她也會煩。
爰媛、爰暖……再問下去她就要變成圓圓了!
她知道自己以前滿圓的,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再問了?她實在很不喜歡自己的名字,青春期時,更曾經怨恨父母替她取了個這麼好笑的名字,讓她帶著圓圓的身體,頂著爰媛的名字上學……
如果不是她的顧忌太多的話,她肯定會學壞。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我們昨天才見過面。」曲惲沒好氣地回答著。「我只是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在這里,而且我的臉和我的手……我記得我回家去了,為什麼我會在這里?這里不是我家吧。」
他記得他家沒有這樣的房間。
「這是我家的客房,因為你昨天晚上一臉是血地撬著我家的門鎖,然後又倒在我家門前,所以我才趕緊把你給移到里頭,本來是想送你去醫院的,可誰知道你喝得醉醺醺的,一點都不覺得痛,甚至還倒頭就睡,讓我在半夜里像個白痴一樣,忙得快要發狂、四處打電話求救,還打斷了我的美容覺。你倒好,除了半夜醒過來問了幾次我是誰之外,還睡得挺甜的。」真是夠了,同樣的問題能不能別再問了?
她索性拉了張椅子坐到床邊,睇著快要滴完的點滴,準備替他換上一袋新的。
「真是怪了……」他明明是回家啊,為什麼會撬她家的門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老覺得從這窗子所看出去的風景,好像有點熟悉。
「哪里怪了?」她伸手探著他的額,發覺熱度退了一些,又拿起耳溫槍準備幫他量體溫。「你臉上的傷到底是誰弄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咱們十年不見,你也不需要用這種方法嚇我吧。」
很好,他看起來好像清醒多了,這下子她總算可以問個清楚了吧?
讓她忙了一整夜,又讓她一夜未眠地守在他身旁,他當然得對她交代清楚,對不對?
不過,說真的,她還想要問他到底是怎麼保養自己的,怎能把自己的皮膚保養得這麼好?難道真是男女有別嗎?可照道理說,男孩子的皮膚不可能保養得這麼奸,好到讓她找不到毛孔……他是一個讓女人垂涎,又讓女人妒忌的男人。
別說他身上的傷是女人給的……畢竟他已經不是十年前的他了,昨天她也親眼瞧見他身旁有個極漂亮的女人,想必他很吃得開,走在街上保證會被女人的目光淹死。
「呃,我臉上的傷不是到醫院處理的吧。」他乖乖地讓她量體溫。
倘若真上了醫院的話,那事情可就鬧大了。
「沒有,是我要我朋友過來幫你處理的,他說你臉上的傷並不是很深,所以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替你縫了幾針、抹了一些藥。他交代傷口不能踫水,還有得定時換藥。」她盯著耳溫槍,睇著上頭三十八度五的數字,總算是有點放心了。「說,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一定要知道到底是哪一個狠心的人,居然能狠心到這種地步,忍心拿刀劃傷他的臉。
第四章
曲惲突然笑了笑。
「喂,你在笑什麼?我現在可是很嚴肅地在問你話,你到底在笑什麼啊?」爰媛的心跳驀地又開始狂亂,她急忙別開臉。
有哪個女人能夠抗拒得了他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她絕對不能。
就是因為不能,所以才會努力要自己別再痴心妄想、才會刻意不和他聯絡,就是怕自個兒好不容易平息的感情會很不爭氣地死灰復燃。如果不是因為他傷得莫名其妙,她才不會收留他。
「我在笑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說話了。」即使笑容勾動了唇角、扯痛傷口,他依舊笑得極為瀟灑。
是嘛,這才是她。在「美人館」里的她,活像是假的一樣,看起來像是個為上流社會特別量身訂作的禮儀模特兒,讓他不斷地問自己,她到底是不是他當年的死黨、好友。
「誰說的?我們昨天在美人館就說過話了啊!」她沒好氣地回答,仍是努力地控制著雙眼,不讓貪婪的眼又飄到他身上去。
「那能算是交談嗎?你從頭到尾都是在跟悅夢講話,哪里有瞧我一眼?」擺明了是要跟他保持距離嘛。「當我是客人,也不用那麼生疏不是嗎?」
「哪有,那是因為那時是上班時間。」她強詞奪理地解釋著。
強詞奪理又怎樣?是黑是白都由著她解釋,他信就信,不信就拉倒。
反正,她也沒打算要接近他,如今會發生這種事,也不是她希望的。
「這麼認真?」他開始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他所認識的那一位爰媛了。
「大老板對我那麼好,我盡本分工作是應該的,況且這工作是我的興趣,所以一進入工作,我的心里就只有工作,其它的我都不想。」她簡單地解釋著。「不過,今天為了你,讓我四年來頭一次請假。」
她以為她還可以再領個全勤獎的……算了,一百個全勤獎也比不上他的命。一大早還發著高燒,她哪里敢放他一個人在這兒?
「是嗎?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他笑嘻嘻地道。
靶覺上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兩個人斗嘴的日子實在是教他懷念,想不到音訊全無的十年後,他還可以嘗到這種「原汁原味」,真是幸福啊。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到這件事,她才想起自己正在逼問他。「我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說了老半天,害我差點忘了這件事。」
嘖,差點讓他給混過去了。
「沒什麼事啊,我只是喝醉了,就這麼簡單。」他不以為意地道,唇角依舊漾著一抹笑意。「你如果忙就趕緊去上班吧,我待會兒會自動離開,要不然我的頂頭上司會找機會整我。」
只是,離開這里,他要去哪兒才好呢?
臉上有傷,到時候跟那群沒心肝的人踫面,一定會听到一堆刺耳的調侃,到時候又有一堆麻煩事……該上哪兒避一陣子呢?
不能到公司去,又不能回家,這下子可真是麻煩了。
「你在騙誰?你這個樣子叫作沒事,你是在騙自己還是騙我?」她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三十八度五啊,大哥,你正在發燒啊!而且你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我就不信你能踏得出我家大門,更不信你還能去上班。」
想騙人,至少也要編個像樣一點的謊言,不是嗎?
曲惲一愣。「你不知道我從事什麼行業?」他從她的話里听出了破綻。
不太可能吧!他出道滿多年了,退居幕後雖有一陣子了,可是他當初也在唱片界締造了好幾項記錄,算是個家喻戶曉的歌手,她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個藝人吧……
然而听她的語氣,她好像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對了,她昨天看見悅夢的時候也沒多說什麼,感覺上,她好像不知道她是炙手可熱的實力派演員哩。
會有這麼寶的人嗎?至少寧倩爾或者是卯巧書會跟她說吧?
包何況,她從事美容業,多多少少也跟演藝圈沾得上一點邊,至少也會听到一些客人聊起他啊,難道他真的已經那麼沒人氣,如向情所說的,他已經變成一個演藝圈的米蟲了?
「我怎麼會知道?打一開始是我給你名片,你又沒跟我說你是從事哪一種行業。」她微皺著眉。
她應該知道嗎?又沒人告訴她。
不過,依他的穿著看來,他應該是滿吃得開的吧,應該也算是公司菁英吧,要不然怎麼穿得起一身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