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樣?你不要吞吞吐吐的,別讓我認為我上當了,要不然我會翻臉的。’肯定、絕對、百分之百會翻臉。‘說,到底有沒有所謂的婚禮,又到底有沒有展旭延這個人的存在?’
‘當然有。’她這不叫作率直,叫作咄咄逼人吧?
‘是嗎?’季馨挑高眉,模了模依舊有點發痛的鼻子。‘但是我到你辦公室去的時候,那個女人不是說了一堆很奇怪的話嗎?還有,你說要帶我見展旭延,為什麼現在卻變成在看會場?’
雖說來飯店的路上他十分地安分,對她沒有半點的越軌行為,但是他直盯著她的目光,就教她覺得不舒服。
‘听著,先前到我辦公室去的那個女人,即將成為我的大嫂,而因為種種原因,她現在準備和我大哥來場二次婚禮;雖然她一直舉棋不定,但我已經幫她把日期給訂下來了,因為日子再不訂,到時候會和旭延的訂婚典禮撞期,所以……’
為免被她再次打斷,他決定一鼓作氣地解釋清楚。‘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是在騙你,因為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在進行中,而且我很忙,我還有,自個兒的公司要打理,你以為我會拋下一切公事,就只為了耍耍你嗎?就算我真耍了你,之于我又有什麼好處?’他怎麼會是耍她?他只是想要再次擁有她罷了。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你對我懷恨在心,氣我當年狠狠地敲了你一筆?’天曉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她又不是他,又怎麼知道他心里到底是在盤算什麼?
況且他剛才說……‘等等,你說展旭延要訂婚了?’
天啊,她怎麼會和他斗起嘴來,甚至忘了自己答應接下這件案子是因為想要知道展旭延到底是不是阿仁?然剛才一發起火來,她差點又要把這一件事給忘了。
‘對,如果到時候我大嫂仍是執意要延後二次婚禮的日期,至少你也可以接下旭延的訂婚會場布置,你絕對不會吃虧的。’可不是嗎?他老早就已經計畫好了,橫豎這一段要和她相處的機會,是鐵定跑不了的。
‘那種事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先確定展旭延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這個笨蛋男人!再和他說下去,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被他給氣死。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不可能知道的,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的,一點也不懂她的心思,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從剛認識他直到現在,他的腦袋里只有一種執行模式,而且裝的都是他自己的邏輯。
‘他是這家飯店的負責人;要找他還不簡單,你那麼急做什麼?’他雙手抱胸地睞著她。‘他訂婚,甚至是結婚,都不關你的事吧?’
‘我……當然關我的事,他……’
凶什麼?他現在是擺什麼架式?倘若事情真的與她無關的,她干嘛那麼可憐地接受他的脅迫?
‘怎麼了?這里發生什麼事?’
身後驀然響起極為熟悉的聲音,季馨瞪大了眼,一陣電流自腳底板往身上竄,電得她渾身發軟,幾乎站不住腳。
‘旭延!’宗粲凡自她的身旁走過。‘她是花藝坊的人,我帶她來看場地,要是到時候我大嫂又臨時反悔的話,就由她來負責你訂婚會場的布置,不知道你覺得怎樣?’
展旭延抬眼瞅著她,‘我倒是無所謂,只是剛才听到有人提到我的名字,好像是什麼跟我有關的事情……’不知怎地,他下意識地往她走沂,再跨大一步,睇著她的側臉。
‘你……’
季馨側眼睨著他,心狂亂得彷若大雨奔騰;是他,真的是他,‘你認不認得我?’她顫聲問著。
那年心萍撿到他,他喪失了記憶,而半年之後,他突地失蹤,直到現在才在這里相見,而他的名字叫作展旭延……這是否意味著他根本是恢復了記憶,所以他把那一段喪失記憶的半年光陰都給忘了?
她之前是不可能做這種假設的,但是後來听到展旭延這個名字,知道他跟她們認識的他不太一樣之後,她才慢慢地懷疑,他根本是因為恢復記憶才離開了心萍。
‘我應該認識你嗎?’展旭延微眯起黑眸。
他應該不認識她,但是不知道怎地,他竟然覺得自己好似曾經見過她,在她身上有一種他熟悉的氣息。
‘我……’怎麼會是他反問她?
說真的,她有一股沖動想要扁他一頓,但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理由這麼做;倘若真的要開扁的話,也該是由心萍動手,而不是她。
可是一想起這些年心萍為他受的苦,季馨就覺得自個兒氣得不扁他不快。
‘旭延,她是在跟你開玩笑的,你不用想太多。’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尷尬,宗粲凡立即趨前站在兩人中間。‘季馨-會場看得差不多了,回去記得畫一張設計圖給我,到時候我們再決定整體該要如何設計。’
季馨不解地睞著他。‘但是我……’
‘你先回去吧,要不然你要放你的伙伴一個人看店嗎?你放心放她一個人看店嗎?’宗粲凡催促著,順勢摟著她的肩,要把她往外送。‘我送你。’
‘我不要,我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搞清楚!’季馨吼著。
他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她要找這個叫作展旭延的男人,如今找到了更應該要讓她好好地驗證,確認他到底是不是當年的那一個人;他不幫她就算了,居然還阻止她?
‘下次再說,我們先走了。’
宗粲凡不由分說地摟著她邊往大門走去,硬是不肯讓她多待一分一秒;他回頭對著展旭延微點頭略表歉意,卻見他看著她的視線有點古怪。
難道展旭延真的認識她?
×××
‘你搞什麼啦?’一坐上車,季馨瞬即惱怒地瞪著宗粲凡。‘你明知道我找他有事,你為什麼還要強拉著我離開?’
氣死她了,這可是個最佳機會耶!
‘我才想問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宗粲凡沒好氣地回道。‘你知道你剛才那個模樣看起來有多像凶神惡煞嗎?好像你要對他做什麼似的。’
他這麼說,一點也不為過。
‘你以為我能對他怎樣嗎?她不禁發噱,‘他是一個男人,長得比我壯得多,難道我會笨到動手打他嗎?’
她本來是真的想要先痛扁他一頓;倘若不是他,心萍不會迷糊地替他生下孩子,提早升格當媽媽;倘若不是他,她不會因為看到心萍母子無依無靠,而把她們接來一同住,搞得自己心神不寧外加情緒低落,害得她到夜店尋歡,卻被眼前這個混蛋男人給迷人,甚至落到為他交易生子的地步……
她的帳可以不提,畢竟事出在己,她不能把責任都推給別人,但是心萍母子畢竟吃了那麼多苦,那個當爹的人總該要出面稍微說明一下吧?
現在是講求法治的社會,她自然不會笨到動手打人之後,再讓自己被送去吃牢飯,但是她要求個明白,想知道他當初突然離開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這一點都不為過吧?
‘看起來是很像那麼一回事。’倘若不是大廳里半點東西都沒有,他還真怕她會隨手搬張椅子動手打人哩,他又不是沒讓她給打得措手不及過!‘季馨,我和旭延太熟了,我很清楚你不可能會認識旭延的,你能告訴我,你找他到底要做什麼嗎?你和他之間不可能有任何的仇恨吧?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卻好像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她不說嗎?直到現在還不說?
事情真的是很不對勁。和心萍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加上季馨不自然的表現,還有展旭延欲言又止的舉動,在在都顯示著她們和他之間潛藏著微妙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