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他不知道她到底愛不愛他,更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恢復記憶離開他,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他已經再一次地找到她,重新將她帶回這個她曾待了六個月的地方。
他的目的不是要她想起一切,只是希望能在此地讓兩人再續前緣,就算是他單方面不可自拔的迷戀也好,一廂情願的割舍不下也罷,反正她是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動用各種手段將她留下,就算她會恨他也無妨,總比要他老是面對著空洞的房間睹物思人來得好。
那種仿若世界末日般的椎心之痛,他是肯定不願再嘗上一次的。
他好不容易才掌握在手中的希望,誰也不能讓他放手,盡避是她也不能。
「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握得這麼緊?很痛耶!」卯巧書還是直盯著他益發使勁的大手,開始懷疑他並不是喜歡她,而是想要虐待她。
雖說她懂一點防身術,更是跆拳道黑帶,也懂一些基礎武術的皮毛,但是有些時候,這些東西不見得能派得上用場,尤其在踏入他人的地盤,而且對方人多勢眾時,她大概也只能祈求老天讓她死得好看一點。
「我弄痛你了嗎?」戴緒允微微放松不自覺使勁的手,斂眼瞅著她有點泛紅的掌心,顯得有些心疼。
「現在這樣舒服多了。」她不客氣地乘機甩開他的手。
開玩笑,想虐待她,至少要給個名目吧,總不能莫名其妙地欺負她,她又不是天生就要讓人欺負的。
「你覺得這里的景色如何?」他指著遠方的夕陽余暉,透過參天的樹木篩落了幾抹橘紅艷絕的光影。
「奢侈。」卯巧書抬眼一看,不屑地撂下兩個字。
戴緒允驀地回頭看著她,震愕的神情一閃即逝,而後放聲大笑。
這女人,和他初識她時所說的答案一模一樣……
「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她這個人沒有什麼文學修養,別奢望從她口中听見悅耳的形容詞,況且這個讓她暫時歇腳的別墅,也未免大得離譜,雖然沒有什麼奢華的點綴,也沒有價值連城的裝潢,但是……「你以為有幾個人住得起這種地方、供得起這種房子、看得見這等美景?這當然只能用奢侈來形容了,要不然呢?揮霍?浪費?還是敗家?」
戴緒允一听,更是笑得益發不可收拾。這種特殊的形容方式,大概也只有她說得出口了,凡是踏進這個地方的女人,就算再蠢再笨,也會用最簡單的「漂亮」兩個字來形容,有誰會像她這般特立獨行?
「有什麼辦法?它就是給我這種感覺,我只是實話實說。」她聳了聳肩,對于他的仰天大笑不予置評。
反正他開心就好,總不能叫他別笑了吧!
「你說得對,說得很對。」戴緒允抑制著笑意,牽起她的手往回走,踏進藍白相間的雙棟合並式小木屋。
「就算我說對了,你也犯不著笑得這麼開心吧!」
卯巧書狐疑地盯著他把手放在辨識模版上頭,小木屋的大門立即打開,接著從上頭灌下一陣狂風,他才又拉著她往玄關走去。
「喂,我有毒嗎?不然干嘛對我撒農藥?」噴,好惡心的味道。
「不要再這麼叫我,你必須叫我緒允。」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拐了個彎,推開另一扇木門。「而且那不是農藥,那是空調里用草本提煉的殺菌設備,你不用那麼在意,而且吹一吹,對人體倒也是挺不錯的。」
「可是……」她本來還想要反駁個幾句,順便乘機再甩開他的手,卻見大廳里站滿了一堆人,而且每一個人的外表看起來都有點……可不可以說是凶神惡煞?
這種形容詞會不會太直接了?可是她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如果說是牛鬼蛇神呢?嗯,這句話的殺傷力似乎又更大了一點,她還是干脆別說話好了,省得多說多錯。
「總裁。」一群人立即排排站好,宏亮地齊聲打著招呼,聲音之大,甚至連整棟房子都微微震動。
卯巧書眯眸觀察著現在的狀況,微挑起眉,不想再多作揣測。
反正他陣仗再大也不關她的事,她只不過是答應當他的假新娘而已,就算他殺人放火還是作奸犯科都與她無關。
「黃律師呢?」戴緒允淡問。
「他在後頭,已經把總裁要的契約書準備好了。」帶頭的男子一臉凶惡,但態度卻是極為恭敬。
「嗯,你們全部都先回去,公司的事,我稍後會回去處理。」語畢,他又拉著她穿越一排人牆,推開另一扇門,來到隔壁看似小客廳的地方。「黃律師,把東西拿過來。」
「這是什麼?」卯巧書看著他遞過來像是契約書的文件。
「約法三章,而且有律師的見證,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他微微勾起唇笑道。「看看你還有什麼想寫的,盡避寫在備注上頭。」
卯巧書仔細地看著契約書上假結婚的條款,什麼為期三個月,彼此可以有自己的自由活動時間,但是不能與異性友人出現在公共場合……等等,然後他願意給她一棟房子外加一輛車子,還有零用金、簽約金……
現在的景氣不是很差嗎?他會不會太大手筆了?還是有什麼漏洞她沒瞧清楚的?
嘖,她應該找爰媛來幫她看這些艱深的文字才對……算了,這麼好的機會,錯過絕對不會再有,她當然不會白白地浪費,不過她當然也得寫上一些備注保護自己。她雖是取財有道,但像這種自動送上門來的好運,就像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一般,而且又有法律效力,如果她不撿,那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她簽,一定簽、絕對簽,誰也不能阻止她!
***
如果她說,要他把這一棟超完美的別墅給她,不知道他會不會點頭?
契約上頭只寫著房子和車子,但是卻沒有注明到底是哪一種款式的房子和車子,不是嗎?
不過她倒還不至于如此貪心,只是會暗地里這樣想罷了。
誰教這房子如此吸引人呢?
卯巧書環頂著二樓屬于她的房間,實在喜歡得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形容;灰黑藍三種冷色調,整個房間顯得十分高雅清淨,不管是床具組、櫃子,還是地毯、窗簾,每一樣擺設都很簡單大方,完全符合了她的喜好,而且房間外頭還有陽台哩!
她興匆匆地打開落地窗,看著擺在陽台上供品茗用的小桌椅,再遠眺已被灰藍雲層所籠罩的天空……怪了,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有來過?
卯巧書靠在漆成灰藍色的欄桿邊,若有所思地斂下長睫,逡巡著腦海中跳動的畫面。
會不會是在夢中瞧過的?听說人偶爾會做預知夢,說不定她是曾經在夢中見過此景,而且如果她再看向左邊的話……
她猛然轉過頭去,不由自主地瞠圓了大眼;天啊,還真的有一面落地窗,而且還是和二樓大廳相接的。
她仔細一看,發現戴緒允正巧在二樓大廳,而且還不只他一個,另外有幾個看起來和他年齡相仿,而且長相看起來也不錯的男人,這些人並不是她剛才在一樓見到的那些牛鬼蛇神,但是看起來倒也不像很溫和的人。
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談什麼,為什麼他一臉陰鷙,而坐在他對面的幾個男人也臭著臉,好像在比誰較冷似的?
春天來了,不冷了,不需要把氣氛搞得那麼糟吧!
卯巧書大刺刺地拉開通往大廳的落地窗,雖然只發出了細微的聲響,但里頭的數雙眼楮立即對上她,只有戴緒允在轉瞬間,像是四川變臉般地突然換上愉悅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