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讓你知曉我到底是不是娃兒嗎?」
這女人開口、閉口都是娃兒,她該不會真把他給當成娃兒看待了吧?
「還說不是娃兒?你自個兒想想,先前在市集時,你那模樣到底像不像是個使性子的娃兒?言語尖酸刻薄又字字帶刺,處處和崔大哥作對……你和崔大哥不是舊識嗎?為何對他說話會那般無禮?」
她不發威,他真以為她是病貓了不成?
先前她不過是累了,因為身體初愈,還沒什麼氣力,遂她也懶得同他計較;可如今泡過澡了,藥汁也喝了,她的精神可是好多了,倘若他真要同她吵,她現下可以全力以赴,只是……得等她起身著衣之後才行。
現下他居高臨下,張大眼直往她赤果的身子看來,他自是什麼君子?
「我對他無禮,你倒心疼了?」他挑起眉,卻無法遏抑自個兒不往那水面下那嬌柔的身軀望去。
「我心疼?我心疼什麼?」她為什麼要心疼崔大哥?
她一點也不覺得崔大哥受到什麼委屈,她倒還覺得崔大哥好似一副看戲的神態,他甚至在赫連泱面前對她毛手毛腳……奇怪了,崔大哥以往是不會這樣的,經他這麼一提,她反倒是覺得崔大哥好似是故意要激怒他的。
「你還敢說不是?」
提起下午發生的事,赫連泱氣惱地向前跨了一步。
「崔令和不是說要娶你嗎?不是說只要你點頭,他便願意娶你嗎?還把我當成外人,一直要把我趕到旁邊去,好似我跟在你們身後,是礙了他的眼!」
「你本來就是外人了啊……」
崔大哥不過是在開玩笑罷了,他犯得著這麼認真嗎?
見他逼近,她身子又往下沉,唇都已經抵在水面上。
沒事靠得這般近,難不成他真是要如法炮制地對付她?太下流了!
「我是外人?」
赫連泱的雙手突然搭在浴桶的邊緣,怒不可遏地瞪視著官歲年。
「我救了你娘的命,甚至在一天之間內也醫好你的病,甚至守了你一夜,你竟說我是外人?」
他到底是為誰煩惱為誰愁?想不到他居然落得這種下場……
「你本來就是外人,要不然呢?」他在她的耳邊吼什麼啊?他以為她真的不會反擊嗎?
真是無恥這徒!仗著她身無寸縷就這樣欺負她……
她就不信他靠得這麼近,會什麼都沒瞧見,他是個男人,就算渾身都被人瞧見了也無妨;但她不同,她可是尚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他這樣豈不是存心要毀她清白?
他想要以牙還牙,也毋需到這種地步吧?
倘若真是惹火她,她可真要放聲大喊,讓下人們都奔進房里,再把他給趕出府外。
「我……」
沒錯,他本來就是外人,但是……就算他是外人,至少也比崔令和同她之間還來得親一些吧?
「好歹我也醫治了你娘親和你,至少比崔令和同你之間還要親,真正的外人是崔令和!」
闢歲年一頭霧水。「你現下到底是在說什麼?」
「我說我……」
他開了口又無奈地合上……他到底是要說什麼?他本業就是外人,他還能說什麼?
赫連泱無奈地瞅著她,卻見她沾染水氣的長睫誘人地眨動著,水滴順著長睫滴落在水面上,他順勢向下望去……
霎時,胸前彷佛是有一團火在燃燒,正以駭人的速度在燒燙他的胸口,就連血液也在狂熾燃燒。
「你在瞧什麼?」
被瞧得渾身不對勁,她順著他古怪的目光往下看——
「啊!」
她的手絹怎麼會掉了?是什麼時候掉的?
她慌張地想要拿起手絹遮住自個兒嬌軀,反倒是揚起了陣陣水花。
瞧他是一動也不動,她益發的羞赧、益發的倉皇,倏地——
「你在做什麼?你放開我!放開我!」殺千刀的,他該不會真的想;要對她做出什麼事來吧?
上回她戲弄他時,是他不著寸縷地抱住她,這一回竟是她全身赤果的讓他擁人懷中……不管啦!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吃虧的人,真可惡!
「你不是蓄意在挑誘我嗎?」他在她耳畔粗嗄地道。
可不是嗎?她明明可以把身子遮得極好,為何偏偏讓他瞧見她足以惑人心魂的身軀?倘若不是她蓄意的話,又怎會如此?
他承認自個兒確實對她極有興趣,但她說過她並非花娘,遂他便未打過這主意,再加上她的脾氣實在教人不敢恭維,因此他自然是總明地退到一邊去,安分守已的當個大夫。
但是……他不喜歡她說他是個外人,更不喜歡她在他的面前,和其他男人過分親密地和在一塊兒……
「我不是!我沒有!你這個下流的男人,為何滿腦子都是這般無恥的念頭?我警告你,你最好是馬上放開我,要不然可真會賴上人,我會在你在大年初一之前娶我過門,而且還要當正室,還要你奉善我娘,還要……」
她的叫喊聲全數被他含人了口中,他甚至還忘情地以舌尖輕輕拂過她的貝齒,吮吸著她粉女敕的丁香……
闢歲年傻住了,她渾身僵硬地任他擁在懷里,壓根兒不覺得冷,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身子極熱,還是她又犯病了?好似有一團火自她體內燒出,將她的肌膚與寒氣隔離。
那團火甚至還不斷地燒向她的思緒,彷若喝上了一壇子的酒,讓她的魂也醉了、魄也散了,也只隱約記得全身熱燙,還有肌膚上頭不斷傳來的酥麻感。
彷佛只要她緊抓住他衣衫的手一松,她便會跟著沉淪,會沉到一個她不曾到過的地方,那地方彷若會將她的魂魄都給吞噬了…
「不要……」她在喘息間掙扎、抗拒著。
「我可以娶你為正室,就算要奉養你娘親亦無妨。」不過是娶妻罷了,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她才不相信他說的話,她不相信!
而且,她不知這樣妥不妥當,她不知能不能將自個兒的下半輩子交給他,說不準他只是在意亂情迷之下隨口承諾,說不準事後他會矢口否認,說不準他還會……
「啊——」
一道石破天驚的叫聲令官歲年猛然回神,她羞赧地往門口看去,卻驚見赫連灣和易至黎竟站在門口……
第九章
「真是對不住,我一定會要舍弟負起責任的,請官夫人莫見怪。」
「姐姐,你根本就毋需這麼客氣,倘若要我當她的女婿,她可是開心得很,說不準還會差人備馬,連夜要我把官歲年給娶入門。」
大廳里,官氏和官歲年坐在堂上,易至黎坐在一旁,一干丫環則排成一列在另一頭,活似大人審案一般,他和姐姐倒是成了階下犯,正等著青天大老爺明察秋毫,還他一個清白;遺憾的是,他這可憐的人犯根本就沒機會開口辯白,他的姐姐已經替他俯首認罪了。
「你還敢多嘴!」赫連灣毫不客氣地往赫連泱的頭上捶下。「我早就警告過你,想不到你居然還敢這般放肆,身為姐姐的我,真是覺得顏面盡失……」
赫連灣說到傷心處,不忘再多扁他幾下。
「姐姐……」怎麼姐姐都不願意听他解釋呢?「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只是……」
「別再說了!我要你迎娶歲年入門,不管歲年開出任何條件,你都必須答應她!」赫連灣不容置喙地做出決定,再轉身睇向官氏。
「不知道我這麼處理,官夫人意下如何?」哇,方才打得太大力了,手有點痛哩……不過值得,一切都值得,這麼一來就不枉她刻意安排歲年接近他了。
「一切由歲年決定,我沒有意見。」官氏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