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苦為了他那麼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搞得自個兒的心思大亂?連帳本都看不下去。她明兒個還有很多事要忙,快過年了,有大筆的帳款要出人,她得要先算個仔細才成,還有和西域交易的絹帛……
「小姐,用膳了。」千福必恭必敬地喚了聲。
她霎時回神,睇向將膳食擺在桌面上的千福。
如君不二所言,確實當她原諒千福之後,千福對她比以往更加恭敬,待她的態度比以往更加尊敬;而且好像不只是千福,府里的奴婢都在他的潛移默化之下改變了不少。
她照他所說的去做,發覺結果真如他當初所說的一般,而這是她以往不可能去想、去做的事……
「小姐,千福先下去了。」千福將膳食擺好,隨即恭敬地要退下。
「千福,你近幾日來,可有拿膳食給君不二?」提起著子,她狀似不在意地輕問著,然而目光卻是直盯著她。
「千福沒有,千福不敢!」她略的一聲跪下。
「真的沒有?」畢招金微蹙起柳眉。
「沒有,千福真的不敢!」她趴在地上,使勁地磕著頭;倘若這事讓小姐給知道的話,她定會被趕出府外的。
君大哥幫了她那麼多,她豈有道理不幫他呢?「千福根本就沒踏進君大哥的西苑廂房一步。」
可她也沒料到小姐居然會那麼狠,竟罰君大哥不得用膳又不準他走出碧虛樓,倘若她不從廚房里偷點食物出來給他,君大哥豈不是括活餓死?
「真的?」她重重地擰下屆。
「千福真的不敢!」她只差沒把頭給踫破了。
畢招金輕嘆了一聲,提起了著子卻覺得吃不下,頹然地放下手輕揮著。「你先下去吧!」
「是。」得令之後,千福達也似地往外跑。
失去了用膳的興致,她把箸子往旁邊一擺,興致索然地掀著帳本,然而卻始終看不清楚上頭到底是載了些什麼貨品、什麼數量,只是一個勁兒地想著千福的話,思忖著千福是否真的沒有送膳食給他……
倘若真的沒有,難不成他真是餓昏在自個兒房里了?
思及此,這下子她可是連坐也坐不住了,惴揣不安地站起身微掀起簾帳,思付著要不要親自走一趙瞧瞧。與其差人去探,倒不如由她自個兒去,如此一來,非但不會落人口實,亦可以清楚得知他到底是否安好。
她不是擔心他的安危,只是擔心他是否真死在她的碧虛樓里,弄髒了她的院落罷了……雖說他是過分放肆地調戲了她,但是也罪不至死的。
再則,她並不討厭他的親吻,她不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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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最毒婦人心哪!
君不二走出房,疲憊地坐在穿廊上,魅眸有些呆滯地眺望遠方,不解為何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天了,她還狠心地不撤除命令?
難不成她真是存心要餓死他?
近十日來,倘若不是千福好心地同一干奴婢輪流替他送東西宋,他都不知道餓死第幾回了,而她……嗚嗚!沒良心的女人,別說要解除命令,就連自己來探他,或者是差人來探他都沒有,如此狠心地欲置他于死地。
不過是親了她一下嘛!有這麼嚴重嗎?
難不成真是他自個兒會錯意,誤以為她對他是有意的?但她若不是對他有意的話,又怎麼會說他不同呢?
總是有點原因的嘛!他不可能看錯的。然而她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真的這麼心狠手辣地不理他,不但不給他膳食,也不準他踏出碧虛樓,難道是打定主意要將他軟禁在此,然後再慢慢地折磨他?
「唉!」果真是蛇蠍美人。
「你到底夠了沒?我光是坐在這里都不知道听見你嘆了幾次氣了,再嘆氣的話,你就要把你的福氣都給嘆光了。」
「逢一?」君不二倏地站起身,抬頭往聲音處探去,果真見著師兄翩翩自屋頂上翻飛而落。
「你到底是怎麼著?師父要你辦一件事,都已經過了多久了,你居然還在這兒攪和卻又不知道通知師父一下,師父便要我來畢府深深。」君逢一拍拍他的肩,淡淡地笑著。「干嘛那樣著我?我身上有哪里不對勁嗎?」
君不二緊抱住他歡呼。
「喂!我可沒同男人抱在一塊兒的興致,你松手。」君逢一感覺有些別扭。
君不二感覺他的掙扎,修地又加重了手勁,惡狠狠地抬眼怒瞪著他。「你倒好,好差事全都給了你,我卻倒霉地到畢府里當下人,勞苦功高之余還被人軟禁,你卻像個沒事人兒似的來探望我。」
嗚嗚,師父好偏心啊!什麼好差事都給了師兄,他卻要受苦受難。
「誰要你那麼可憐地人畢府為奴?師父不是要你來提親嗎?誰知道你提個親提到沒完沒了,連消息都沒有回報,師父還以為你臨陣月兌逃了呢!你沒事就好我得回頭忙我自個兒的事去了。」君逢一使勁兒想要在兩人之間拉出一點距離。
「對哦!我是來提親的……」他怎麼都忘了?
「你該不會是把這事給忘了吧?要不然你混進畢府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君逢一不由得苦笑出聲,「你可別告訴我,到這當頭你連要挑哪個千金當媳婦兒都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自個兒要挑誰,也還記得自個兒混進府里是為了要挑媳婦兒,只是我忘了我可以直接提親……」可不是?既然如此的話,他直接過府提親不就大功告成了?
「你到底在這兒搞什麼?既然已下定決心要迎娶畢府千金了,那還不趕緊回頭同師父說一聲,好讓他去找媒人來?」君逢一不禁失笑,「動作快些,師父身上正缺盤纏應急呢?」
「師父缺盤纏?」君不二幾乎傻眼,「師父缺盤纏,不會要他到其他的分堂去要錢?離這兒最近的不是老六嗎?要不然也還有你,你不是去找城西的繡坊談事兒嗎?」
「我?你知遭我向來不過問帳的事,所以我沒有辦法弄錢給師父,至于老六人在汴州,遠水救不了近火。師父現在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你可千萬別讓師父失望,更別以為你能夠逃出長安而無人發覺。」
「等等,你倒是把事憎都給推得于淨,壓根兒不知道我為了要在這可怕的四大千金里挑出媳婦兒的人選河是把自個兒搞得人仰馬翻。你倒好,來去自如,要去哪兒便去哪兒,卻放我在這兒被人欺凌。」一想起自個兒的委屈,他就忍不住要訴個兩聲苦。
「哎呀!這畢府可是京城首富,能討這其中一個千金,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你要開心才是,怎麼會說自個兒被人欺凌?」君逢一哈哈大笑。
「你不知道這四位被稱之為長安惡女的千金有多可怕,倘若是你,你也會很難在這苛、婬、貪、懶的四位姑娘里挑一個的。」他就是這麼可憐。
「沒那麼可怕吧?」
「就是那麼可怕,倘若你不信的話,那這差事讓給你,榮華富貴和多得不得了的嫁妝全都讓給你。」如何?他夠豪爽了吧!
「哼,難不成你以為畢府的千金,只要有人來提親就一定得要出嫁嗎?」鬼魅般清冷的嗓音自不遠處帶著肅殺之氣傳人他的耳中,嚇得君不二寒毛直豎,然而卻沒有勇氣回頭看。
用不著回頭,因為這聲音他可是熟捻得很。他的運氣真是背到不行,先前才剛在說她不來看他,怎麼今兒個她來了,卻是在這麼糟糕的狀態之下?
「大小姐……」嗚,這可不是功虧一簣了嗎?
「他是誰?問畢招金不動聲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