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她差一點又要說溜嘴了,還好她夠機伶。
「大娘?」他微蹙起眉。「難不成還有二娘,要不你為何要喚她大娘?」
軒轅頡壓根兒不管她到底問了他什麼,他只想知道她方才所謂的大娘到底是什麼意思;沒道理蝶戀不讓他納妾,卻讓那個男人納妾吧。
「哪有啊!」沒有、沒有,她什麼都沒說啊。
「還說沒有?」見她轉身想逃,軒轅頡一把將她給拉住。「我明明听見了,你還說沒有?我問你,我昨兒個見你爹乘坐極為華貴的軟轎離開,看來他的身分鐵定不低,可為何他卻讓你娘和你守在無憂閣里?」
和這個丫頭踫過幾次面,她每一回都多話得讓他頭疼,怎麼這一回,她反倒是不說了?她不說?他自有辦法從她嘴里套出蛛絲馬跡。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公子就別問了……」嗚嗚,不要再問她了啦,一口氣問了那麼一大長串,就算她想回話也不知道該從哪里答起。「公子,你也沒回答奴婢的問題啊,你怎麼一直問這教奴婢難以回答的問題?」
太不公平了,他總不能仗著他的身分不俗就逼迫她吧。
「奴婢?」軒轅頡眯起了魅眸,肯定了自個兒的揣測。「你既是無憂閣大掌櫃的掌上明珠,為何還要自稱奴婢?」
「奴……我……」嗚,怎麼辦?
「我又問了什麼教你難以回答的問題呢?」軒轅頡豈會這麼容易放過她?「說,你和蝶戀到底是什麼關系?昨兒個那個男人又是誰?」
「我……」完蛋了,他起疑了!
救命啊、救命啊,她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問她哪!
「我再問你一次,你同蝶戀到底是什麼關系?」洞開的門外是一片灰暗的天色,天際突地一陣銀光迸裂、雷聲震耳,雲層中閃動的詭異銀光,撒落在他歛笑的俊臉上顯得益發駭人,也嚇得鶯鶯更是說不出話來。
「我、我和大掌櫃的是……」是什麼?嗚,她被他嚇得都忘了。
「大掌櫃?」軒轅頡突地勾起笑,笑得邪惡。「你向來都稱呼自個兒的娘親為大掌櫃?」
「我、我……」死定了!
衣蝶戀靠睡在炕邊,睡得極深極熟,直到突聞外頭雷鳴飄雨的聲音,才緩緩地掀動長睫,有些迷糊地睇向窗欞外。
下雨了?
也該下了,近日來長安城悶熱得很,下場雨倒是可以消些暑氣,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現下又是什麼時分?外頭一片昏天暗地,根本就讓人搞不清楚時候。
對了,昨兒個他不是在她房里賴著不走嗎?
她倏地翻坐起身,迅速地梭巡房內的擺設,確定他沒在房里,才又緩緩地走到貴妃椅坐下。
走了?衣蝶戀微鎖著眉,垂眼睇著自個兒分毫不亂的衣著,確定他沒婬心大起地對她上下其手,才又稍稍放寬心;然一放寬心,卻又覺得悶、覺得煩躁……這是怎麼著?怎會月兌不了一身的煩躁?
那個混帳硬是闖進她房里,賴在她房里一夜,天一亮便走了……這算什麼?他來找她到底是為哪樁?
他不是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她嗎?怎麼不見他留下只字片語?
混蛋,待在廣陵不就沒事了?何苦千里迢迢地跑到長安來吹皺一池春水?倘若就這樣分隔兩地到老,不也是挺好?
既已無緣,他又惹她作啥?他既然敢納妾,就該知道這後果。
真是的……罷了,走了也好,最好是別讓她在京城里又踫見他,她正這麼想的時候,卻突地听見有人踹開她房門的聲音,才一抬眼,就見軒轅頡若無其事地捧著東西,大剌剌地朝她走來。
「我猜你該是醒了,遂替你把午膳給拿進來。」軒轅頡大方地坐在炕床邊的桌前。「一起用吧。」
衣蝶戀傻眼地看著他一氣呵成的動作,不敢相信他幾乎把他自個兒當成這間房的主人了。「你是什麼東西?是誰準許你這般大剌剌地進出我的房?」
他到底是把這里當成哪里了?他該不會把這兒錯當軒轅門吧。
「我。」他還拿起竹箸揚著笑。
第8章(2)
「你不滾回修府陪你的美人,老是在我這兒晃,你到底是何居心?」這個混帳真以為她不敢動手是不?
她方睡醒,睡得好又睡得飽,倘若真是要比畫,他鐵定會死得很慘。
「素心不是我的人。」
「笑話,她若不是你的人,會讓你給帶回修府?」把人家姑娘家的閨名喊得如此熟悉親切,他還敢睜眼說瞎話。
「她是別人送的。」他好無奈啊。
「哈,別人送的?怎麼就不見有人把美人往無憂閣里送?」是,他軒轅門主的身分地位當然不同于一般市井小民,人家自然會把美人往他身上推羅,既有了美人在抱,還到她這兒做什麼?
軒轅頡抬眼盯著她半晌不語。
「你瞧什麼瞧?」衣蝶戀瞧見他那深邃的眼,不禁有些心虛。
當年她就是被他這一雙眼給騙了,她本以為自個兒看得透這一雙眼,也以為這一雙清澄眸子的主人絕不會騙她,孰知……事實卻是這般不堪?
「你吃味了?」他突道。
衣蝶戀瞪大眼,心跳倏地加快,欲蓋彌彰地吼著︰「我吃味?我管你大爺身旁有多少美人、有多少小妾!就算你在軒轅門蓋一個後宮也不關我的事。」
是啊,關她什麼事?
他要怎樣也不關她的事,她不想管也管不著,管不著……她是管不著,但她會惱怒。
軒轅頡嘆了一口氣,放下了竹箸。
「我同你問一件事。」
鶯丫頭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了,包括她在十七年前生下了一個女娃,而那個女娃在今年嫁給了隔壁修府的長安侯,還有白時陰便是同他師妹夏侯淚一道前往邊關救那長安侯的性命。鶯丫頭真不是普通的多話,甚至連昨兒個那個男人的身分都告訴他了,遂讓他更加確定了當初的揣度,也更加肯定這家酒肆定是那個男人為掩人耳目所設。
當然他也猜得到她為何要找一些不相干的人來演這場戲,八成是不想讓他得知無愁的存在吧!
真是蠢,一旦師妹從邊關回來,還怕他不會知道這件事?
「什麼事?」
衣蝶戀一愣,不解他突來的正經。
「你是不是替當今的太子殿下辦事?」軒轅頡深沉的魅眸直盯著她。「你是不是太子麾下的大內密探?」
衣蝶戀微挑起柳眉,不發一語地睞著他。
他想要看透她……或者是他察覺了什麼蛛絲馬跡?
「你不回答?」他只手托腮,狀似優閑地道︰「無妨,但你能否告訴我,當年你是怎麼到長安城?又是怎麼一手拉拔大閣里的孩子、怎麼開設起這麼大的酒肆嗎?當年你爹並沒有給你嫁妝,而你離開軒轅門時,也沒帶走任何值錢的東西,你一個女人家,到底是怎麼撐起這家酒肆的?」
衣蝶戀沉默了半晌,挑唇笑得勾魂。
「這些又同你何干了?」不管他到底是想套她話,抑或是真知道了什麼,只要她不回答,他又能如何?
而且他問這些做什麼?他又是怎麼聯想到她是太子的密探的?這件事只有她最親近的幾個徒弟知道,可他們絕對不可能會泄露這個消息,他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我早知道你不會回答我,我也不會硬要你回答,我只是要你多加提防,最近一定要注意無憂閣里是否有生面孔,是否有……」
「得了,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她微惱地打斷他的話。
听听他在說什麼,活似她已承認她是密探一般……提防?她覺得她最需要提防的人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