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那是因為你待我好……」他輕笑兩聲,卻覺得胸口異常的郁悶,像是要喘不過氣似的,但他仍舊故作輕松地到︰「我知道你是那一張嘴壞,卻是名副其實的刀子嘴、豆腐心,你待我好極了;除了我娘,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你待我這般好的姑娘了。倘若我要娶妻,定要娶像你這般的女子,性情雖是怪異了些,但卻教我……覺得很好。」
夏侯淚征愣住,淚水霎時決堤,那股不甘心的感覺隨著淚水流而不再隱忍。她懂了,她總算是懂了,她明白自個兒的心痛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明白自個兒為何會執意非要救他不可,明白自個兒為何對他牽腸掛肚……
是因為她愛上他了!當他說出他願意娶像她這般的女子時,她才猛然發覺自個兒的心意;她是如此地拼了命地想救他,卻又如此不甘心地無計可施。
從來沒有一個男子會對她說出這種話,撤去她的身份,撇去她的醫術,撤去她的臉蛋,不會再有第二個白時陰會對她這麼說了;可他卻說了,他是如此真誠地對待她,教她的眼直跟著他的身影動。
「咦,怎麼有水?」’頓覺臉上有溫熱的水滴,白時陰不由得有些納悶。
夏侯淚連忙抹去臉上的淚,蓄意粗著聲音罵到︰「不都跟你說了,外頭在下雨,雨勢愈來愈大了,這破茅舍擋得住雨嗎?不知道打多久以前便同你說過,要你找時間替我修補一下屋頂上的茅和瓦,可你偏不,老是找人家小泵娘閑聊,現下總算是嘗到苦頭了吧。」
「哦!」雖感覺有異,但他還是答應她。「好,等我舒服一點;我就幫你把上頭的瓦和茅處理好。我現在好倦,待我睡醒再說,先讓我休息片刻……」意識愈來愈模糊,連他的聲音听來也很遙遠。
「好,我等你。」
夏侯淚垂下紛顏,將臉上易容的鬼面卸下,一張粉雕玉琢的絕世美顏滿是訴不出的怒和怨。她救不了他,真的救不了他……她從來沒有如此渴望地想要救一個人,從來沒有這麼怨恨過自己……
會不會是老天在懲罰她?懲罰她以往沒有醫者的仁心,遂故意讓她在真正想要救人時卻救不了人?
夏侯淚緊握著紛拳,淚水不甘心地成串滴落,趴伏在坑邊。
「小師妹,你千萬別告訴我你是在流淚,要不大師兄可會讓你給嚇死。」
低沉如鬼魅般的聲音在夏侯淚的耳邊響起,她如驚弓之鳥般地彈跳起身,蓄淚的水眸直睞著眼前的訕笑男子。
「大師兄……」她的嘴在顫抖,泣不成語。
「天啊!這男人到底是誰呢?居然能讓你這個打一出生便不落淚的娃兒給逼出了淚水。」軒轅頡走到她的身旁,斂眼瞅著躺在炕上、似乎沒了氣息的白時陰。
「我听逢一和不二說,他們不小心打傷了你的男人,遂我原本是打算要直往京城去的,便繞到這兒來瞧瞧;不知道當初你特地為我提煉,總算是要我帶在身上的藥丹能不能派上用場?」
「藥丹?」是哪一種?太多了,她根本想不起到底是哪一種。
軒轅頡緩緩地掏出玉瓷瓶遞給她。「你不是老說怕我練武練到走火入魔,要我在練功之前先吞下一顆百靈丹?」
夏侯淚霎時睜大水眸,打開瓶子倒出藥丸,又是哭又是笑。
「大師兄,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或許是老天不忍他與世長辭,特地派大師兄替他解圍,硬是擋下閻王發出的緝殺令。有百靈丹佐以大師兄的深厚內功,說不準他還有救。
「逢一和不二給你添了麻煩,別說是一個忙,就算是十個,我這個當師父的,自然得替他們擔下的,你說是不是?軒轅頡挑唇笑得勾魂,見她破涕為笑,便知她至少有了八成以上的把握,更確定這個男人果真如他兩個徒弟所言,對她而言是個相當不平凡的男人,要不豈能讓不掉淚的小師妹流淚?
尾聲
「你真的是夏侯?」沒騙他吧?
白時陰橫看豎看,都覺得她像極了他夢中的仙子,怎麼看都不像是臉部有殘缺的夏侯淚。
「你看什麼看?你到底還要看多久?」夏侯淚讓他瞧得渾身不對勁,不由得再次借由咆哮來掩飾羞赧。
這小子一清醒過來後便拿著這雙眼盯著她瞧,只要清醒過來一次便問她一次,他不煩她都膩了,連解釋的話都懶得再說了,由著他自個兒去思忖,只求他的身子能早些復元便成。
「可是……」白時陰躺在炕上,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喝藥了、還再那邊想什麼?」
夏侯淚大刺剌地在炕邊坐下,想要扶他起身,卻見他微攏眉頭。「怎麼了?還是疼嗎?」
這藥已經服用超過三日,沒道理還起不了身的,不是嗎?
「喂我喝藥。」他說得有些心虛。
他多愛吃藥啊,要他天天吃,餐餐吃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她得像前些日子那般天天喂他才成。
別向他為何變得這般下流,只因為他愛上了她柔軟的唇,喜歡她輕柔地將唇覆在他的唇上,喜歡她難得的溫柔,喜歡那片刻的旖旎……
「還起不了身呀?」
雖說天天用這法子喂他,她也已經習慣了;可自他清醒之後,他總是睜著大眼盯看她,那會讓她……覺得丟臉。
「胸口還悶得很。」老天,原諒他撒了一個小謊。
夏侯淚見狀,只得無奈地飲入一口藥汁,再緩緩地俯子,緩緩地貼復在他的唇上、將藥汁傾注他微啟的唇齒間;突然,她感覺得怪異的濕熱感在她的口中輕逗著,她倏地爬起身子,捂住自個兒的唇,怒瞪著他。
「你——」難道他……
像是發現了自個兒的失態,作賊心虛的白時陰旋即坐直身子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只是有點情難自禁,我……」不知道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可橫豎他都已經這麼做了,說故意嘛,好像是故意的,說是不小心,又好像有點不小心。
「你可以坐起身子。」她瞪大眼見他中氣十足地坐直了身子不打緊,甚至還大聲地同她解釋,這豈不是擺明了他是蓄意的?「你在騙我?你這個下流胚子居然敢輕薄我!」
「我可以負責的,我願意娶你為妻;你就別氣了嘛!」白時陰連忙往炕里頭退,怕她一時氣不過,會學他師父一掌劈下;他的身子骨還虛得很,肯定連一掌都挺不住的,到時候就真的坐不直身子了。
夏侯淚冷笑著。
「你瞧見了我的真面目、才說願意娶我,天下的男人……」
白時陰急急的打斷她的話。「才不是這樣,說真的,我倒還比較習慣你的鬼面,要不然到時候同我到長安去,還不知道這一路上的行人會怎麼瞧你呢?我光是一想起,就覺得胸口更悶了。」他扁了扁嘴,所得好不委屈。」我有說要同你一道上長安嗎?她當然知道他的心意,在他迷離之際,他已說過曖昧不明的話了。
不管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他是別想逃出她的手掌心了,她非要他一輩在她身邊做牛做馬、供她驅使不可!
「你不是說等我好了就……」他臉都垮了。
「是啊,我向來不打誑語。」
「那你……」
「因為你的病還要很久很久才會好!」夏侯淚倏地躍上炕床,一把擒住他。
「救命啊!」白時陰很窩囊地喊著。
「你是插翅也難飛了!」她惡狠很地撂下狠話。
然而,他才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倒在炕床上,一並封住她向來只出惡語的唇,以舌輕挑著她的舌,放任熱情在青澀的兩人之間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