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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夏侯淚做在堆滿古醫書籍的圓桌旁,雙肘擱在桌上托住粉臉,柳眉緊緊地蹙成一團;雙手緩緩地滑落,露出一張絕世美顏,吹彈可破的雪脂凝膚上找不到任何丑陋疤痕的痕跡,只兄到她那讓人不剛直視的絕艷。
長睫微斂,燦亮的水眸里滿是疲憊的神色,而她仍是不斷地查閱古書,想要從里頭找出替代的藥草,或許是可以讓她治好他的方法。
這幾日,她雖先用了各式藥草為他護住心脈,但那也只是暫時的;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他的脈絡卻愈來愈微弱,連清醒過來的次數也愈來愈少了。這不是好現象,她卻無力改變。
救不了他,豈不是辱沒了她鬼面神醫的盛名?
她尚未及笄之前便已開始行醫,至今所救過的人豈只是上千,有哪一個不是病入膏肓、命在旦夕的?至今皆無人在她手中喪命過,沒道理治不好他的,是不?盡避他是承受他人走火人入魔後的亂勁,震斷了心脈,廢了武功,她也該有方法可以醫治才是,一定有,只是她還未找到罷了。
若是她的動作再不快一點話,怕他是等不及了;然而她手頭上的古冊就這麼幾本,若要再回軒轅門,來回一趟最快也要半個月,而向驛站藥材行訂購的百靈草也遲遲沒有回應,她這樣算不算屋漏偏偏逢連夜雨?
再好的醫術,若是沒有良藥配,也是枉然。
「水……」
她正思忖得入神,乍听兄見白時陰的囈語,她隨即回神,敏捷為他斟上一杯茶後,走到炕旁,淺飲了一口,隨即緩緩地注入他的口中。
柔軟的觸感襲來,伴隨著清涼的水頓入他干澀的嘴里,讓他迷糊地睜開眼,然而他所見之人卻不是夏侯沮,嚇得他登時清醒過來,手腳並用地忙往炕床里閃。
「你是誰啊?」他氣喘吁吁地道。「夏侯呢?」
怎麼突然間出現了一個貌若天仙般的姑娘在這兒?夏侯呢?夏侯是跑到哪里去了?該不會是她托人照顧他吧?可天色這麼暗,依夏侯的性子,她是絕對不可能托任何姑娘家照顧他的;況且,她方才還用夏侯喂他喝藥的方法對他……不對,村里的姑娘家他都見過,何時有這麼一個姑娘?
他該不會是出現幻覺了?他的病情有這麼嚴重嗎?總覺得身體像重得無法用雙手撐起,讓他光是撐起身體便氣喘吁吁得活不成語。
「你睡傻啦!」夏侯淚沒好氣地斥道,隨即又憶起自個兒臉上的疤痕忘了貼上,連忙轉移話題︰「你覺得舒服些了嗎?會不會覺得胸口很悶、很難受?如果覺得很難受,就快些躺下吧。」
真是的,明明一張臉已經蒼白得像是快見閻王似的,他居然還逃她逃得那麼遠,把她瘟疫看待……難道他不覺得她很美嗎?
「我……你到底是誰?」白時陰艱澀地倒在炕床上,眼皮正沉晝重地在催促著著他合上,可他沒搞清楚狀況,死硬著不閉上眼。「夏侯呢?」
他可是一點都不習慣姑娘家這麼靠近他的。
「哼,夏侯會比我好嗎?」都什麼時候了,他也未免太不會欣賞她的美了吧;開口夸獎她一下,並不是那麼難的事吧!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可以用嘴……」他幾乎快暈過去了,但一想起方才的觸覺,是每一個姑娘家的嘴唇都那般柔軟嗎?要不他怎麼覺得那觸感像極了夏侯淚的?
「怎麼我不成,夏侯便成呀?」還不一樣都是她。
「不一樣;夏侯是不一樣的……」他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同她解釋,可話說到一半便昏厥過去。
「不一樣?哪里不一樣?你倒是說清楚啊你。」原本想要將他晃醒,看見他的臉色慘白成教她膽戰心驚的模樣,她不由得又心痛起來。「我會把你醫好,絕對要把你醫好,我要知道到底是哪里不一樣,還要知道為何我會唯獨為了你而如此的心痛……」
她生性淡漠,難與人相處,更難以對人示好;然而他不只教她牽腸掛肚,還教她心慌意亂,教她把一顆心全都系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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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好痛啊!」
白時陰趴在炕上,赤果著上身,讓她在他背上針灸著數個大穴,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心急些什麼,總覺得她下手重了許多,痛得他哇哇大叫。
「一個大男人的,不要在那邊鬼叫。」夏侯淚放緩了手上的力道,拔出銀針試著再扎入一次;她只剩這麼一個辦法了,倘若再沒效的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這幾天來,她把能用的方法都搬出來用了,可沒有用就是沒有用;既然怎麼做都無法改變他體內逆轉的氣血,她只好先封住他數個大穴,然後再差人將他搬下山。封住大穴之後,他往後是甭想要恢夏以往的功力了,可是能夠保住他的命,便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啊——」針方扎下,白時陰隨即又忍不住地喊叫出口。
疼啊,真的是很疼啊!若不是很疼,他又怎會如此不爭氣的叫出聲呢?
「很疼嗎?」她頓了一下,他會喊疼,她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她連要下針都扎不下去,難道老天真的要讓她這神醫之名到此為止嗎?
她不在意鬼面神醫的名號將會讓人恥笑到什麼地步,她只在乎他的生死,她還有許多事沒有搞不清楚,甚至不惜為了他卸下了鬼面,再次為他覆上鬼面;橫豎沒有她點頭,誰也不能要他走!
「好……疼……」心髒像是讓人揪住一般,白時陰疼得渾身打顫。
夏侯淚見他的臉色益發青白,無奈地斂下眼,將他的身子扳正。讓他得以舒服地平躺在炕上。「這樣好些了嗎?」她輕問著;用她難得的溫柔。
白時陰粗喘了兩聲,睜開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了又眨,突道︰「天色怎麼變黑了?現下是什麼時分了?」
夏侯淚一愣,睇著外頭有些陰霾的天色,雖說飄著細雨,可天色只是有些陰暗,絕對不能算是黑,難道他的病情……「嘖,現下是什麼時分了,天黑了再正常不過,更何況今天的天候並不好,我待會兒再點上燭火便成。」
難道她真的無計可施了嗎?只因為君逢一和君不二那兩個二楞子,便要讓她眼睜睜地看看他撒手人寰吧?
「哦!」白時陰答了聲,感覺睡意正濃。「可是我覺得有些冷……」
「都說了今兒個的天候不佳,一直飄著細雨、初入春的雨天總是會有點冷的,我替你蓋上被子不就得了?」夏侯淚輕斂下長睫,水眸里蓄滿了無奈和不甘,而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就怕他起疑。
「暖多了……」白時陰疲憊地合上眼,感覺她輕柔地為他蓋上被子,淡淡地勾起一抹笑。「夏侯,你知道嗎?我那一天睡傻了,見著一個天仙似的美人,以為她學你用嘴喂我喝水……」
想了想,可真不像是夢境,但倘若不是夢境,又該如何解釋呢?
他問過夏侯,她說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既然如此,那肯定是夢了。
「怕是你下流的婬念造就了你的春夢。」她冷哼一聲,淚水不甘心地凝聚在眸底,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里。「怎麼?對那位夢中的美人兒念念不忘?」
「不,我覺得你較好。」白時陰笑得有點傻、有點疲憊,但仍是勾動了慘白的唇。
「哼!拍馬屁,你以為不贊我兩聲,我便不救你,不救你家主子了?」她冷哼著,用著她以往再自然不過的口吻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