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他一個大男人沐裕,也犯不著這麼大費周章吧?
「進去!」夏侯淚不容置喙地命令著。「我只是要你進去浸泡藥湯,你一個大男人扭捏個什麼勁?」
「我沒有扭捏什麼,但你總是個姑娘家,而你就站在我的面前,要我當著你的面寬衣解帶,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要浸藥湯就說一聲嘛,老是有事沒事要他月兌衣服,很怪的耶;況且她正站在他跟前,眼楮亳不避諱地往他這兒瞟,要他怎麼月兌得了呢?
「我是大夫!」他會不知道她的身份嗎?
「可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就算大夫也一樣的,不是嗎?男女之間依舊有別的嘛!
「記住,我是大夫。」不要讓她再說一次。
「可我是男人……」在這當頭,他的聲音可是一點不能比她小,要不然他真的要月兌了。
「可我是大夫,你這個經絡都已經被震斷的廢人,快點給我月兌下你身上的衣衫,滾進木桶里!」夏侯淚不耐煩地吼著,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沖上前去剝光他的衣衫。
「我……」嗚,凶他!「那你至少也要把臉給轉過去啊!」
要不然他會很不好意思的,他當然知道她對他的用心良苦,當然知道她全心全意想要治好他;可男女授受不親,要他怎麼月兌得毫不在意的?
「嘖,麻煩。」她喃喃地念了一句,隨即背過身子。
白時陰見狀,連忙手腳並用地將全身上下的衣衫一並月兌下,撲通一聲躍進桶子里,動作確實是挺快的,唯一可惜的是木桶小了一號,讓他擠得有些難受,只能將雙腿緊緊的並攏,順便把肩膀縮緊。
「你怎麼把臉給轉過來了?」’他好不容易把身子完全縮進桶子里,方才抬眼喚她,卻見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把臉轉過來了,讓他不由得失態地鬼叫一聲。
「我說過了,我是大夫。」夏侯淚緊咬著牙,把想要將他撕碎的沖動化為力量,端出擱在床榻邊準備好的藥草,慢慢地丟進浴桶里。「一個大男人沒個大男人的內斂,活像是小娃兒似的,不過是讓人瞧見身子也哇哇大叫,你只消把我當成大夫不就得了?」
「可你終究是個女人啊!」白時陰很委屈地扁起嘴來,很努力地再把挺拔的身軀縮了又縮,很窩囊地紅了臉。他可不是不好意思,是讓熱水給薰紅的,是真的,一定要相信他。
「我是大夫,難道你會不知道嗎?」她有點不悅地捶了他的頭一下,以掩飾她跟著浮躁的心。她原本是不在意的,不知道為什麼听他一張嘴說著說著,她也跟著不好意思起來。「你千里迢迢遠從長安來這邊關地帶,為的不就是我的醫術?」
真是的!她不都是這麼救人的嗎?以往從未覺得羞怯過,讓他這麼瞎攪一番後,連她都有點不對勁了?
「我當然知道你是大夫,可你好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怕她又發怒,遂他的聲音愈來愈小,小到連他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
她那一雙眼眸水光瀅瀅,流轉之間像是會說話似的,現下則是緊緊地盯在他身上,他讓她瞧得全身都不對勁了,不知道該把手腳擺在什麼地方,更不知道要把臉給埋到哪里去。
他的身子可是清白得很,除了他娘親,沒有第二個女人瞧過,而她……嗚嗚,看得好露骨,讓他覺得臉都快要燒起來了。
「不要再說話,給我安靜一點,我現在要下針了。」她把熱草全都扔到浴桶里,隨即挑出一根五寸長的銀針,一手托在他的頸背上,另一手緩緩把針扎入。「從現在起,你一句話都不能說,也不要提氣,就乖乖地浸在里頭,我會坐在一旁守著,隨時為你添加熱水,听清楚了嗎?」
靶到頸背淡淡的刺痛,他立即點了點頭,不敢作聲。
可,她真的要在這里守著嗎?那他到底是要在里頭浸泡多久?太浪費時間了,如果她可以把這些時間用在少爺身上,不知道該有多好……
第八章
到底還要泡多久啊?
白時陰疲憊地把下巴靠在木桶的邊緣,一雙大眼楮直盯著坐早圓桌子旁不知到底在做些什麼的夏侯淚,她一會兒低聲暗咒,一會兒又聚精全神地奮戰不懈。他懷疑她根本是把他給忘了。
上一次添加熱水時,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瞧瞧天色,窗欞外的天空都有些發亮了、瞧瞧他,皮都皺了……
他真的不能開口嗎?若是他不開口,要是她真把他給忘了,讓他浸泡過久,會不會出什麼問題啊?
少爺還等他的消息哩。
對了,他應該要先修封家書回去才是,先同少爺稟報,讓他寬心才是。
「該死!」
听見她的暗咒聲,他不由得挑起了沉重的眼皮,想要看清楚在圓桌一隅的她到底是在忙些什麼,然一瞥見她如羊脂玉般的蔥白縴指淌出一抹刺眼的鮮血時,他突然忘了她的交代,霍地站起身,也出了聲。
「你的手怎麼了?」他急忙問道。
懊不會是在梧樂吧?那麼一點小事交給他做不就得了,她何必自己動手?
夏侯淚把酸澀的水眸一瞟,乍見他赤果且結實精壯的身體,不由得拔尖驚喊一聲︰「你不要臉!是誰準你站起身的?」她連忙用雙手把眼楮蒙住,羞得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啊——」發現她的異狀,白時陰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出了水面,驚呼一聲,羞得把整個人埋到水里頭,企圖把自己給淹死。
他不要活了。
天啊;他是泡藥湯把頭給泡暈了不成?要不他怎麼會犯下如此不可原諒的錯誤?嗚……他的清白啊!
「你在鬼叫什麼?該叫的人是我吧!」夏侯淚仍舊捂著眼。
這個混蛋男人居然、居然恁地恬不知恥,蓄意站起身讓她不小心把他的身體全都看光了……咦?她又不是頭一次瞧見男人的身軀,她在大驚小敝些什麼?
她頭一次見著男人的身體,是在她八歲那一年,算算日子,至今她所瞧過的赤果身體沒有數百,至少也有上百了;而她也早該適應了,要不怎麼當得成大唐首屈一指的大夫?
可她現下卻覺得好羞,她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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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沒事吧?」再丟臉,白時陰也得要先問一下她的狀況,瞧瞧她的手到底是怎麼了。
「我怎麼會有事?」夏侯淚沒好氣地吼著,偷偷地從指縫中偷覷著他,見他已隱入木桶里才敢大膽地站起身怒斥他︰「倒是你,我不是同你說了,要你別動也別開口的叫?誰要你突然、突然……我還沒出嫁哩!」
無恥!他怎麼可以這麼無恥,雖說她是大夫,但她可也是個尚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他這突來的動作豈不是要壞了她的清白?
「我不是故意的。」白時陰連忙揮手否認。「我只是听見你不知到在咒罵些什麼,又瞧見你的手指淌血,我才會……」
有誰會莫名其妙地赤果著身子給人瞧的?
況且,是她要他浸泡在木桶里的,也是她要他把衣衫都月兌光的,而且她也說了她自個兒是大夫,要他別在意什麼男女之間的問題;話都是她說的,如今她卻又翻口供,豈不是擺明了要他下冤獄嗎?
「我就算是吐血了,也不用你多事,你這個雞婆成性的男人!」夏侯淚口不擇言地怒斥。以掩飾尚未平夏的悸劫。
「你怎麼說這種話?我會擔心你啊!我擔心你是天經地義的吧。」
「你是擔心我出事了,就沒人能替你家主子治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