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要你侍寢呢?
她不該把那句話當成笑話看待,她明知道她的長相不俗,又了解他天性狂傲視女人為無物,一點也不把女人當人看待,她怎麼能不對他多一分戒心呢?
一定是二少爺那一番話讓她降低了戒心,以為他是正人君子,也可能是因為昨天大少爺把話說得義憤填膺,讓她以為他絕不會隨意輕薄女子……事實就擺在眼前了,真虧他能把話說得那般自然自在。
「奴婢知道錯了,如果大少爺要罰奴婢便罰吧!奴婢絕無二話。」識時務者為俊杰,雙腿先跪地再說,至少先讓他離遠一點,再找機會逃出。
看來她是別想要拿到餉銀了,害她浪費將近一個月。
尉遲方勍斂眼瞅著她把螓首微垂的模樣,驀地在她的面前蹲下。「你做錯了什麼?怎麼我這個主子都不知道?」認錯?她也會認錯?還是她聰明得發現他想要做什麼了?
「奴婢不該擅自到西風苑,更不該沒有一早就到東水樓伺候大少爺,奴婢知道錯了,如果大少爺要趕奴婢出府的話,奴婢亦無二話。」可惡!他怎麼可以在她面前蹲下呢?他擋在這個方向,她待會兒要往哪兒跑?難不成要她爬窗台?只怕她還沒有爬出去,便讓他拖回來了。
「不過是點小問題,犯不著小題大做地將你趕出府!」尉遲方勍的長指似風般輕柔地挑上她尖細的下巴,那粉女敕的感覺如他想像般的好……他何時想像過了?甩開這莫名的念頭,他以指硬挑起她的粉臉。「我不會趕你出府的,至少目前不會,而且我還會……加倍地疼惜你……」
他把話說得極為曖昧,仿佛真像那一回事的,然而卻沒有瞧見預料中,該自她這張天不怕、地不怕的臉上出現的恐懼,反倒是──
「請大少爺自重。」她微惱地睞著他,這種事情她在宮中遇多了,早就見怪不怪,只是不懂這些男人怎麼老愛如此。
「如果你委身于我,你將會有……」他再試著誘之以利,然而這心情卻像是真的。如果可以的話,他確實是可以不計代價地將她留下,至于要不要當再勖的貼身丫環……那得再考慮。
「不用!」她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話,「藺纚衣無福消受,如果大少爺硬是逼迫的話,我寧可咬舌自盡。」
听說很痛……但是與其讓他糟蹋,她寧可一死。
而且他靠她靠得那麼近,近得讓她可以嗅得到他的氣息,那氣息讓她渾身不對勁,讓她心跳加速,粉頰燙透了……這感覺同上一次時一樣,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
「委身于我有什麼不好?居然讓你想要咬舌自盡!」他驚愕地瞪著她,黑眸微微眯起,滿臉不悅。依她一個丫環的身份,如果可以讓人收為偏房,她該是要叩頭謝恩了,然她竟是寧死不從……
「有什麼好?要我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我做不到!」她義正闢嚴地反駁道︰「況且,誠如我昨天和大少爺說過的,我不會忍受這種事情,如果我的夫君無法只忠于我的話,那麼我寧可一輩子不嫁,反正我一個人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她需要別人照顧嗎?通常都是別人需要她的照顧;如果要她嫁人,還要她照顧人,並且忍氣吞聲地過日子,她為何不待自己好一點?何苦嫁人糟蹋自己?
「男人三妻四妾是再自然不過,如果你要你的夫君不納妾,那你肯定要孤獨一生。」這丫頭……這是什麼怪念頭?好似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是大逆不道之罪!男人要只擁有正室,除非這正室的身份極為崇高,不然就是這男人只對一個女人動情……動情?
尉遲方勍傻楞地盯著她微紅的粉頰,一股古怪的念頭涌上,仿似快要沖進他的心底匯聚成形,然一時之間他卻模索不出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那就孤獨一生吧!」她毫不考慮地說道,壓根兒沒發覺他的異狀。「我這一生是打定了這個主意,如果大少爺硬是要逼我的話,便是要將我逼上死路,如果大少爺真的如此厭于瞧見我,倒不如趕我出府,何苦要糟蹋我?這事情同你昨天和我說的委屈可是大相逕庭。」
虧他昨天說得口沫橫飛,只差沒有對天發誓,要不然她真要信他了。還好她沒信他,不然現下她可虧大了!
尉遲方勍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松開了原本挑在她下巴上的長指,勉強地扯開笑,「如果我真要糟蹋你,我可不會選擇這種方式,想要爬上我的炕床,至少也要等你把烈女傳和七出之條背上一遍才成!現在到前院去,找管事把今天要做的事做好,這里沒你的事了。」
原本是要瞧她的淚水,孰知她非但不落淚,甚至還……他真是看輕她了,怎麼會忘了她不同于時下的女子?
「嗄?」他又在戲弄她?真的還是假的?連罰都不罰她,只是嚇嚇她?
「還不快去!」他低喝著,隨即起身坐在炕床上,似笑非笑地睞著一臉傻愣的她。「還是……你昨天沒睡好,想到我的炕床上歇會兒?」
她聞言,飛跳起身,連忙道︰「奴婢告退。」管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能逃就快逃吧!不然他大少爺待會兒又改變心意的話,她可真要試試何謂咬舌自盡了!
尉遲方勍睇著她飛也似的身影,心不由得又悶了起來。
他總覺得非但駕馭不了她,甚至還由著她牽動他的心緒……真是窩囊透了!
第九章
哎呀,快要累慘了……
藺纚衣萬般狠狽地爬回休息的耳房,看著房內一片黑暗,好,千金丫環早都已經睡著了,只有她歹命地忙到過了掌燈時不能休息。
那些可惡的千金大小姐,非但不幫忙打掃的工作,還在一旁忙進忙出的,好似挺好玩的!那麼大的庭院,那麼多的涼亭,只有她一個人忙著,她們只有在管事過來時作門面功夫,管事以為這麼多工作是她和她們一道完成的,她是懶得理會,不然的話……不對,管事同她們那麼好,說不定他們根本是狼狽為奸地欺負她。
唉!若管事是收了她們的好處而聯手欺負她,甚至對她們的言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話,她除了認了還能如何?
反正若真是待不住的話,那就離開吧!
說不定原先入府的一些奴婢們,也是讓她們欺負得待不下!不過她向來自掃門前雪,遂沒注意到吧?
避他的!別人的事,她是管不著,只要她們別欺人太甚便成!
她可是大人有大量,不想同她們這等不知世事的千金們一般見識,只要她們……盡避房里只透著屋外淡淡的月光,但是她看得清楚她的櫃子似乎讓人打開了……
不對!一定是發生什麼問題了。
藺纚衣快步走向前,頭一個想到的東西便是愛貴妃送給她的穗簪。
它不見了,真的不見了!
她東翻西找,始終找不到穗簪……她心疼的不只是穗簪的價值,更是愛貴妃對她的手足之情。
哪個混蛋把她的東西拿走了?
「吵什麼吵?你不睡本姑娘還要睡!」
藺纚衣怒瞪著半坐起身的女子,她連猜都不用猜也知道事情一定是房內的這幾個人做的,她不認為除了她們,還有人能夠從她的櫃子里拿出穗簪。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她怨聲道。
說真的,她確實是不太想要和她們計較,可是……私自把愛貴妃送給她的東西拿走,她是絕對不能原諒的。
「什麼你的東西?我根本就听不懂你的意思。」先行起身的那一位千金小姐不悅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