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氣死了也沒用!她知道她也不該再生氣,可是她連自己到底是為何生氣都不知道,要她怎麼教自己別發火呢?
「飲禪,你不要生氣,這件事我會幫你的。」她夠義氣了吧!
他想見那個紈兒姑娘?沒問題,由她來處理,這等小事她還擔待得起︰不管那些人到底信是不信,橫豎只要紈兒姑娘信了即可。
男人都是這個樣兒的……嗚,心又痛了,她到底是怎麼了?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他托著額,尚未止得了驚栗的心跳︰「你安分些,待你的傷好,我就送你回南門山莊。」
要他再承受一次那種滋味,怕是會把他給逼瘋了。
這蠢丫頭在不知不覺中對他潛栘默化,讓他為了她的愚蠢而擔心受怕。
他是不是該殘忍一點告訴她,她的功夫連三腳貓都稱不上?倘若再放任她自大下去,就怕她哪天便死在自己的自滿之下。
「你不見紈兒姑娘了?」送她回山莊?為什麼?她還沒游遍五湖四海哩。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心有些舒坦了。這真是怪事兒。
「既然她都要出閣了,我若是去找她,怕會壞了她的清白,不如不見的好。」飲禪坐在床榻邊,取來沾濕的布為她擦拭頸間干涸的血跡,見她微蹙起眉倔著不喊疼,怒道︰「一個姑娘家同人家逞什麼強?今兒個受傷了,你倒覺得好受?」
他的仇家多得不可數,若是再把她留在身邊,依她逞強的性子,這事兒肯定會再重演;與其如此,倒不如早點把她送回南門山莊,讓她的父兄們保護她,他還覺得安心些。
「喂,咱們是至友、是伙伴吧!我可是為了你受傷的,你居然還罵我!」太沒天良了吧!
「誰要你為我受傷?不都要你躲在我的身後了,你硬是要出頭。」見她回嘴,壓在她頸上的力道不小心重了些,見她痛得齜咧嘴又不吭聲,他的眉皺得更深了。
「出頭也是為了你呀!」听他這麼說,再痛她也要咬牙忍下。「那些家伙出言不遜,說起話來沒半句好听的,專挑得刺耳的說,說得你好像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似的,要我怎麼能不生氣?咱們在談話,他們莫名其妙耍刀弄劍地出現,這算是哪門子的俠客啊?我能不生氣嗎?」
「你又知道他們只是出言不遜?難道你就不怕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他將沾血的布丟到一旁,開始輕柔地在傷口上搽一層金創藥。
她怎麼能夠這麼相信他?不知道她是對任何人都沒有防備,還是唯獨對他沒半點懷疑?
「你當我是笨蛋嗎?難道我看不出來誰在說謊嗎?你說這句話未免太傷我了。」她噘起嘴,突然覺得自己很委屈︰「咱們一路相伴下揚州,算算日子也將近個把個月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一群莫名其妙蹦出來的人的話,而不相信和我相處這麼久的你嗎?飲禪,你真是把我瞧得太扁了。」
她的心情怎麼會起伏這麼大呢?一下子悶得要死,一下子好些,現下卻又覺得難受……她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
「就憑這樣?」他搽藥的手停了下來。
是她太好騙了嗎?可她的這一番話,卻教他感動;
「不夠嗎?」要不怎樣才夠?「倘若你真如他們說得罪大惡極,這一路上,你不會處處容忍我;就算你以往真如他們說得這般惡劣,可在這一段時問里,我可以感覺到你的改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對我而言這樣就夠了,總比有些人錯了還不知道悔改的好,不是嗎?」
這麼點道理,書上寫了一堆,可真正去做得下相當的決心;倘若他真是個知錯能改之人,她就更欣賞他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了她的傲慢驕恣的。
「你倒是寬宏大量得很。」如果當年他傷的是她的家人,她是否還會這麼想?同理,紈兒不想見他,他並不意外,然而他只是希望再見她一面罷了。一開始是這麼想,現下他只想趕緊把這蠢丫頭送回南門山莊。
「那當然,我的性子向來極好。」她嘿嘿笑著,忽然傷口又痛得她齜牙咧嘴。「你甭擔心其它的事,有我在,我來替你處理。」
「處理什麼?」他不懂她又在想什麼鬼主意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
她一定會讓他很驚訝!
只是她心底總是覺得不舒坦,很不舒坦。
第十章
月黑風高,
南門天驕鬼鬼崇祟地模進—幢大宅院里,穿進穿出的找尋伊人身影。
飲禪不能來找紈兒姑娘?
呵呵,沒關系,她可以帶紈兒姑娘去見飲禪。
她總覺得笑得不是很開懷,因為盡避是笑了,心頭還是悶著,到底是在悶什麼呢?她現下可是在做件好事,應該要高興才對,她卻難受極了。
她又嘆了—口氣,打起精神找尋紈兒姑娘的閨房,一會兒垮著瞼,一會兒佯裝著笑臉,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扮給誰瞧的。
西廂的盡頭系滿了彩帶,定是那兒了。
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她運用自己最引以為豪的輕功直奔而去,也不管里頭到底有多少人,隨即推開門,大剌剌地晃進里頭,
「誰?」
「我是……」南門天驕一拾眼,見到花廳里端坐著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看得她眼楮都直了。飲禪騙她,蘇紈根本就不比她差,甚卒還略勝她一籌!「我是南門天驕,我來帶你去見一個人。」
她突然不想帶她去了。
「見誰?」蘇紈提高警覺地看著她。
「司徒吞殘。」她是個講義氣的人,沒道理事情做到一半卻突然收手;況且若是帶她去見飲禪,相信他一定會很高興。連著兩天,他老是臭著一張臉,她看得都膩了,也怕了。
蘇紈縴細的身形微顫,隨即冷淡開口︰「我不管你到底是誰,但我絕對不會去見殺父仇人的,姑娘請回吧!」
「可他有話想對你說,不對你說的話,他是無法安心出家的。」她是多麼地不想勸她去,可卻又不得不說。
「出家?他?」蘇紈瞪大水眸,微愕的神情稍縱即逝,快得沒讓南門天驕看清楚。「一切都過去了,他想出家也好、做什麼都好,我和他之間的事都過去了;明兒個我就要出閣了,請姑娘轉告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逆轉時空,我爹終究是死在他的手中,不管我原不原諒他都不重要,請他毋需再擱在心上。」
「可若是你親口告訴他的話會更好。」南門天驕急急地道。
她不想去就算了,她為什麼硬是要勸她?然而只要一想起飲禪那張臭臉,她就忍不住想要無所不用其極的綁她走。
「姑娘,我明兒個即要出閣,深更半夜你要我去見他,若是讓人瞧見了,你以為我夫家的人能夠放過他和我嗎?」
「可是……」
她不是不懂她說的話,只是她真的很想瞧見飲禪開心的模樣。
「請回吧,請姑娘趕緊勸他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那麼我告辭了。」她拱了拱手,隨即像只貓一樣悄悄地離開。
這項計畫極好,可惜的是她沒能完成,總覺得有點遺憾,卻又好像松了一口氣;但不諱言的是,她松了一口氣的成分比遺憾多一點,她確實是不希望蘇紈去見飲禪。
然而,到底是為什麼呢?
望著滿天深寂的黑,沒有半點光亮,她不禁自問︰到底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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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哪兒去了?」
南門天驕像只貓躡手躡腳地溜進客棧的房間里,孰知才自以為極為輕微地打開門,卻听見飲禪彷若鬼魅般低沉的嗓音蕩進她的耳里,嚇得她原地跳起;想要趕緊逃出門,卻又覺得丟臉,只好硬著頭皮走向坐在桌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