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額娘為人極好,但是為人再怎麼好,也不可能為了她而讓多倫王府被看笑話。
「現下……能不能讓我牽著你的手?」他怯怯地笑著。「你可別誤會我的意思,我只是……」
「沒關系的。」榮微含淚笑著,小手輕輕地覆上他枯槁的手,她必須緊抿著嘴,才能忍下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是多麼地對不起他,他卻如此寬宏大量地原諒她,即使要她用一生來彌補他亦是不足!
***
「真是令人感動。」
睡意正酣之間,靈魂像是要月兌離般,卻又在听到巽幀無情的訕笑之下,驀地清醒,睜著迷蒙的水眸瞅向聲音的來源。
「幀?」她低喃著,下意識地睨了一眼身旁的巽帕,見他仍睡得極熟,才寬下心來。「你怎麼會到這里來?」
她竟看著巽帕,一個不小心便睡著了。
「我來瞧瞧你如何服侍巽帕,倘若他不懂的話,我倒是可以告知他一、二。」他詭魅地湊近她的耳畔。「我可以告訴他,該如何對你,才能讓你發出天籟般的銷魂嬌吟。」
「你——」榮微瞪大水眸,難以置信會听到這樣的話。
「不是嗎?」他笑得冷厲輕蔑,隱晦的眼瞳里噙著暗冥的光芒。「瞧,這小手握得可真是緊,是不?」猝不及防地,在巽幀來不及反應之下,榮微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深紅色的巴掌印。
「我要你收回那句話!」
「倘若我不收回呢?」他冷眼斜睨著她,迷人的唇抿成一直線。
「你……」她氣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到底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說她和巽帕?難道他不知道她對他的心一直沒變,她甚至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巽帕,只為了保住骯中的孩子,而他……竟是這般揣度她的心?
巽幀冷眼瞅著她,無言以對,兩人對峙了半晌,他驀地拖著榮微走到房外前廳,在她尚未站穩身子之前,猛地吻住她的唇瓣,霸道而恣情地探入濕熱的舌,蘊著濃烈的妒火,似欲將兩人焚毀。
「不……」她不斷地掙扎著,淚水幾欲淌出。
他根本不相信她,現下的他只是為了一逞獸欲,壓根兒不理睬她的感受。
他的大手猛地探入她的褻褲,無情地在她身上蹂躪,疼得她擰緊了眉頭,卻將所有痛楚吞入月復中。
「你放開我,我不要……」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這里是前廳,倘若要是讓府里頭的婢女給見著,她……一想到這里,她不斷地退縮,然而他的舌卻不斷地纏誘著她。
「怎麼?嘗過了他給的滋味便上了癮不成?難道我會比一個肺癆鬼還差?」他驀地暴吼,手指更加用力,像是要將她的靈魂揪出一般。
「你下流!」淚水無以隱忍地滑落。「你明知道我和巽帕之間的關系不是這樣的,你為什麼要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巽帕是你的大哥,難道你一點都不相信他?」
「因為他是我大哥,所以我看得出他對你的喜愛!」他暴喝了一聲,伸手欲解開腰間的束縛。「唯一看不出來的只有你,只有你才會傻傻地以為他是以兄長的身份疼愛著你!他是個男人,即使他快要病死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他便會想要擁有你,難道你感覺不出來?」
他快要被妒火逼瘋了,她竟是恁地幼稚而不懂得防備?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永遠不會放手的女人,倘若巽帕真要與他搶奪她的話,他會不擇手段地對付他!
「住口,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巽帕?他不是這樣的人,他甚至還祝福我們兩個人,而你……」榮微傷心欲絕地捶打著他結實的胸膛,不讓他再靠近她。
「那麼,你是把心給了他了?」他冷眼注視著她。
「我……」事情混亂得令她毫無頭緒,可她唯一記得的便是要保護他,即使要她犧牲她的生命也無妨。「是的,我說過了,我是巽帕的妻子,是你的兄嫂,請你一定要記得,千萬別再來找我了!」
唯有如此,她才能夠不再讓自己犯罪,也不會讓他隨著她一同墜落地獄。她是恁地愛他,甚至願意將生命交到他的手上,不管他如何誤會她、曲解她都無妨,只要他好好的,她願意奉上一切。
「這是你的真心話?」冷冽的語氣更甚外頭的霜雪。
「是。」不是的、不是的!盡避她在心中不斷地吶喊著,她仍是選擇了最痛苦的辦法,親自切斷兩人之間坎坷崎嶇的愛戀;這是她的選擇,再痛、再苦也得自個兒背。
巽幀無語,只是冷冷地瞅著她,直到風雪漫天呼嘯,急切悲愴,哀惻淒冷地怒號著,像是他的心在墜淚,一道暗冥的影子在淚水滴落的瞬間,自他的心扉飛躍而出——
第七章
「臣請萬歲恩準。」
巽幀身穿淺青色蟒袍,單腳跪在乾清宮殿下,邪魅冰冷的俊臉低垂著,妖詭的眼瞳緊盯著地面。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康熙看著他。
「臣知曉。」
他低垂著挾怨的眸,雙手緊握成拳,幾乎無以容忍體內咬嚙的鬼魅,怕是自個兒的手若是一松,體內那蟄伏已久的鬼魅便會沖出。
「這一路到天山準噶爾部,可不是玩笑,而是拂亂,你可別以為是兒戲。」他的嗓音低低柔柔的,並沒有駁斥他的請求,但也不代表他已經接受他的請求。
「臣明白。」他淡然苦笑。
是他逼著他必須遠離家鄉的,不是嗎?
是他拆散了他和榮微的姻緣,逼得他必須忘了她!然而,他試過了,他根本就忘不了,即使是將自己浸蝕在酒桶里,他仍是無法忘記她的一顰一笑,無法忘記那一張絕世的容顏在他的面前笑得奪人心魂。
既然忘不了,既然她執意不願意跟著他走,那麼,就讓他走吧!
見不到人,將心的聯系拉遠,直到兩人之間不會再有牽連,或許他便真的可以把她忘記,或許他亦會覺得好過一點。
「可你才大婚……」康熙亦是有所顧慮。
「臣無所謂。」
得不到她,他只能遠遠地望著她偎在巽帕的懷里。只要不讓他見到,或許心便不會痛。該死,當初何必要賜婚?倘若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又何必當初?
原本是打算與她長相廝守,能夠一輩子守護著她,想不到他現在卻必須用另一種方式保護她,逼迫自己遠走他鄉。
他不是不明白榮微的顧慮,但是他管不了那些,得不到她,他才不管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是朕不以為你可以擔此重任。」康熙挑起眉睨著他。
「難道皇上是認為,以臣的罪身不足以領兵上天山?」他咬緊牙關,怒眼瞪視著他。
他曾經是他最尊崇的主子,但是他卻是傷他傷得那麼重,讓他再也無法相信他所說的話,不管多倫王府往後會如何,不管玄燁會如何懲治他的無禮,他全都不管了,倘若可以的話,若是給他一刀的話,或許他還會感謝他的憐憫!
「放肆!」
玄胤未經通報,一個箭步擋在巽幀的面前,大手揚起隨即落下,一陣刺麻的痛楚火辣辣地在他的臉上燃燒。
「是誰準你在皇上的面前恁地造次?」在玄燁動氣之前,玄胤先懲治巽幀一番,否則若是惹火了玄燁,豈只是一個巴掌可以了事?
巽幀微挑起詭邪隱晦的眼眸直視著玄胤,大手隨即抹去唇邊的血。「臣不過是想要皇上給個明白。」
他為他做了那麼多事情,不惜出賣玄胤所有的消息,甚至是玄熒、玄燮的事情,讓他可以收服先祖破碎的魂魄,而他卻這樣對他?好一個恩將仇報的主子,居然是這樣子賞賜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