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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偟?」
送走了裘瓶靜和尋朝敦,季雪梅回到自個兒的房里,突見觀仁偟出現在她的床榻邊,正在觀看觀仁偲的傷勢。
「你方才出去了?」觀仁偟勾笑睇著她。
「我方才去送尋朝敦和瓶靜,他們一塊兒走了,是仁偲親口允的。」季雪梅走到他的身旁,卻特意在兩人之間拉開一點距離。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居然把自己的妻子送給他……」他喃喃自語著,難以置信下人們的謠傳是真的;倘若真是如此,那麼他身上的這些傷,必定是出自于尋朝敦。
但這一切若都是真的,那麼雪梅和仁偲之間的曖昧關系,也會是真的嗎?下人們都談論著,說是季雪梅厚顏無恥地勾搭上仁偲……但她瞧起來不是如此放肆婬穢之人。
他不希望這是真的,但是說也諷刺,分析現況,下人間的謠傳似乎都是真的。
季雪梅坐在一旁,只是笑著,沒有開口。
「對了,仁偲怎會在你的房外?」觀仁偟見她不開口,便試探地問道。
「他……」
季雪梅一愣,不解他為何會這麼問,思忖了一會兒,驀地豁然開朗——八成是他听到下人們的閑言閑語了吧。
她能做什麼辯解?畢竟那全是事實。
「如何?」見她無言以對,觀仁偟更加確定他大膽的假設似乎成立了。
「仁偟,有什麼話不如直說。」她淺笑著,沒想到這件事會來得如此快速。
看來,事情並不能照她的意思進行,那麼她只剩下一條路可走。
「你……」沒想到她竟可以如此地坦蕩。「那我就直說了,今兒個我听聞一些下人們在我面前饒舌,說二少常常出現在東苑廂房里,甚至徹夜不歸西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他不想把話說得這麼明白,然而有些事若不說清楚,只會累積更多的蜚短流長,而他並不樂見這一切。
尤其,听聞季雪梅是個放浪之人,守不住空閨便勾引二少……關于這些,他更是想要徹底地了解。
倘若這一切都是假的,那麼他必會嚴懲那群愛嚼舌根的下人。
「是。」
季雪梅斂下眼,給的答案簡單明了!然而卻也給予太多遐想的空間。
她不怕讓他人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事,畢竟做都做了,即使她無恥地辯解,又能如何?
「你?」觀仁偟瞠目結舌地瞪視著她。
她竟是如此地寡廉鮮恥?
雖說她是入了觀府,可是她已委身在爹的身旁,怎可仗著一張美顏去誘惑仁偲?
季雪梅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等待他做出決定。
既然觀老爺不在府中,能夠決定她去留的人,不就只剩下觀仁偟?也好,她不想再待在這里了,再待在這兒只有數不盡的痛苦,且若讓觀老爺得知這件事,爹可就要蒙羞了。
「你知道我爹要回府了嗎?」
臂仁偟咬牙怒斥,怒紅的雙眼直瞪視著她毫不改色的瑰麗面容,難以置信她竟會做出悖逆世俗的事。
第十章
臂老爺要回府了?
季雪梅微愣地睞著他,沒想到觀老爺真的要回府了,那麼,她真的只剩下一條路能走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同我爹交代!」觀仁偟惡狠狠地瞪視著她。
自從娘死後,爹就不曾續弦,甚至不曾納過妾,如今卻破例地納她為妾,想必爹定是頂喜歡她的;然她卻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倘若讓爹知道了,真不知道爹會有怎樣的反應。
況且,同她無恥雲雨的人,正是他的親兒子,這……真不知道仁偲到底在想些什麼,居然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季雪梅自會給老爺一個交代。」季雪梅淡淡地道,澄澈的水眸里是一片無波的平靜,讓人猜不出她的思緒。
「好!」觀仁偟站起身,原是打算離開,卻又突地轉身道︰「今兒個讓仁偲在這兒休息,你隨我一同到北苑去。」
他是不可能再讓他們兩人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雪梅隨後便到。」
臂仁偟深深睇了她一眼,邁開步子隨即離開。
季雪梅睨著他離去的背影,緩緩地斂下清灩的水眸,兀自發起愣來,壓根兒沒發覺床榻上的人早已醒來。
臂仁偲拉開被子,一個箭步竄到她的身旁,有力的臂膀隨即圈住她縴弱的身子。
「你?」突來的力道驚回了她四散的魂魄。
「你在想什麼?」他低啞地喃著,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耳際吹拂。
「你早就醒了?」听著他平穩的嗓音,感受著他和緩的呼吸,她幾乎可以確定他老早便醒了,方才的對話全都落進他的耳里。
「爹回來得正是時候,待他回來,我會同他稟明所有的事情,我會要他把你給我,你用不著擔心這些事。」他緊抱住她,聞著她身上清新的香氣,壓根兒不理睬她的想法,徑自做著自個兒的美夢。
季雪梅不著痕跡地嘆了一聲,閉上水眸,也閉上了她的深情、她的愛戀,待她再睜開雙眼時,噙在眸底的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我一點也不在乎那些事,因為我只服侍老爺,而你不過是觀府的二少。待老爺回來之後,我便得全心全意地照顧他,請你往後別再隨意地進入東苑,如此會替我帶來麻煩,也會落人口實。」季雪梅淡然地道,冰冷的雙眸直視著他,壓根兒不閃躲他灼熱的視線。
她成功地不顯露一絲心痛的痕跡,令觀仁偲怒瞪著雙眼,施在她腰間的力道更甚,她卻倔氣地不願喊痛。
「你胡說!」他想也不想地暴喝著,然一想到她的身份是爹的妾,便讓他渾身不對勁。「你明明已經喊了我的名字,我不相信你對我壓根兒沒感覺,我不相信你對我沒愛戀!」
他記得在昏厥之際,他听到她心急的叫喚,那惴惴不安的聲音是騙不了人的。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季雪梅狠下心,閃避他懾人的目光。「打一開始在觀音寺、靜心台、蘆花堤……全是你厚顏無恥地接近我!倘若不是這樣,我弟弟淵德又怎會溺死在江里?」
一幕幕美麗的回憶在她眼前閃掠,想起無心無情的她是如何在他的接近下擁有鮮明的靈魂,有了愛恨嘖疑怨……淵德的死與他無關,這只是她片面的推卸,只是自己為了拒絕他的說辭罷了。
她的顧慮太多,束縛著她渴愛的心;然而他的想望太霸道,令她畏懼他的接近,會讓她愈來愈不像自己,她怕的太多,然而他一點也不明白。
「你……」他一愣,瞬即恍然大悟。「原來你不讓我靠近你,還要瓶靜將我擋在門外,是因為你恨我?」
她恨他?!不是因為禮教,而是因為恨?因為一個人的死……哼,那又如何?沒有恨又豈會有愛,他寧可她恨他,也不願意她像是一塊融不了的冰,也不願意她像是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他只要能夠擁有她便成!
愛與恨向來是兩面的,她對他的情感,絕不會是那麼簡單的恨意,否則方才仁偟在房里時,她大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我當然恨你!」她柔腸寸斷地道,發覺她每說出的一句謊言,仿佛都化作利劍,狠狠地刺入她的心坎里。「而且恨得想要殺了你,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謊言……為何她已經離開季府,她的世界卻仍是一片混沌不清?
「住口!」
臂仁偲緊緊地擁住她,大手放肆地探索著她的身子,像饑渴不已,又像是為了確定她存在般地擁抱她,怕她在下一刻便失去了蹤影。
他才不管她到底是怎樣的想法,只要是他想要的,沒有人阻止得了;她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點頭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