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季雪梅羞赧地輕吟了聲,無力地抬起雙手,想要推開他銅牆似的胸膛,盼能忽略他沉重得令她心悸的心跳聲。
「雪梅,不要抗拒我!我是如此地想要你,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
他低嗄粗啞地喃著,熾熱的吻像是火焰般燒痛她似雪的肌膚……「不要!」
她惶恐、驚懼地大喊,然而他的聲音卻像是噬魂的魔魅,像是蠱、像是毒,讓她沉迷其間,無力回天。
「梅兒。」
他像是怒雷擊地,她像是大地迎雷!他像是火焰,她則是冰雪;他狂切不已,她赧顏羞怯……「不——」她渾身抖若秋葉。
她不能一錯再錯,不能再犯下這個錯;她已經出閣了,而且是他爹的妾,怎能如此放蕩地貪戀他的溫暖?
是罪孽,是深沉的罪孽,是她用其一生都無法償還的罪孽!
臂仁偲擁緊她的身子,放任燎原的火焰恣情地灼痛她的靈魂,他要的只有她,不管往後要背負什麼罪名,他皆無悔。
「我會讓你成為我的,你別奢想離開我!」
他暴喝,揉合著僨張的,像團火焰般徹底融化她這塊寒冰;而她則像飛蛾撲火般投進他的懷里,是意亂,是情迷,是情生,是意動……他在寒冷的夜里釋放著熱能,她在他熾熱的懷抱中不再感到寒冷,雙雙墜落在無邊無際的欲潮中……
***
曙光微露,迷蒙的天色讓人看不清現下到底是什麼時辰。
臂仁偲斂眼睨著懷中的季雪梅,大手輕輕拂過她如檀木般烏黑的長發,望著她削尖的下巴,心不由得被揪疼。
自她到觀府之後,她到底瘦了多少?觀府的婢女膽敢再欺負她嗎?不可能!臂府里的婢女不可能無視于他的命令而欺凌她,然而她又是為了什麼變得如此消瘦?難道她不知道他會因而不舍嗎?
擁有她,真的好難……她進觀府是為了爹而來,不是為了他。倘若強要擁有她的話,他勢必要付出代價,而且是天大的代價。
但是無妨,只要能夠確切地得到她,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她可以心甘情願地待在他的身邊,帶著她的真心真愛投入他的懷抱。
她會嗎?她的變數太大,讓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懼。
他居然會覺得恐懼,居然會悚駭她的離去……天!他竟是如此地在乎她,如此地想要擁有她,這是從未有過的沖動,這股沖動即將將他帶進罪愆叢生的地獄里,可他竟甘之如飴。
但是她呢?
長指拂過她微蹙的柳眉、濃密如扇的羽睫、小巧挺直的俏鼻、柔軟粉女敕的嫣唇,他的雙眼被她的美麗所吸引,心也被她的清冷倔氣所牽引。
他緩緩地俯下臉,在幾乎踫到她的唇之前,听聞外頭傳來陣陣的腳步聲,驚醒了陷于旖旎情韻中的他。
他隨即在不擾醒她的情況下起身,迅速穿戴整齊,走到門邊時不禁又回頭睨了她一眼,輕嘆一聲後便無聲地離開。
***
「梅兒。」
在半夢半醒中,季雪梅迷迷糊糊地睜開迷蒙的水眸,愣愣地臉向門邊,不懂為何門外會傳來觀仁偲虛弱的聲音。
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她坐起身,酸疼的身子感到錐心的刺寒,她隨即拉起被子,掩住暴露于寒氣中的嬌軀,七手八腳地尋找衣袍穿上。
天,他就像是個魔一般,讓她在不知不覺中食髓知味,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懷抱里墮落,忘情得像是個蕩婦。
以前的她到底是什麼樣子,她早已記不得,她只覺得現下的自己一點也不像是自己,然而真正的自己到底是以前還是現下的樣子?連她都搞混了。這一切……「梅兒。」
突地,門外又傳來觀仁偲虛弱的喚聲令她不解地站起身走向門,卻停駐在門前,越超不前,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開門。
他是怎麼了?以往他不總是狂傲地進入她的房,今兒個怎會在門口喚她?
到底該不該開門?這扇門若是開了,她便再也找不到原本的自己;但是倘若不開,他的嗓音卻又令她感到悸動不安。
她舉起手,想要推開門,卻又突地止住動作。
不成,她不能因為得知道瓶靜不再是他的妻而感到開心,更不能因為他壓根兒不愛瓶靜而開了這扇門,畢竟她的身份未變,她與他之間仍有著一道兩人皆跨越不了的鴻溝。在觀元承回到這里之前,這一切只是夢,等到觀元承回觀府,便是夢醒的時候。
「梅兒,我受傷了,你快替我開門。」
臂仁偲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腥血,整個人倚在門板上頭,感覺眼前益發黑暗,仿若夜晚一般。
懊死,尋朝敦真是好狠的心,居然沒對他手下留情,出招之狠分明是要奪他的命。他和他之間什麼時候結下這麼大的梁子,他怎會不知道?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孰知他居然禁不起。
可惡,倘若有機會的話,他一定會想辦法回報他。
「梅兒……」他用著最後的力氣,喑啞的喊著,心底不禁疑惑,難不成她不在東苑?
倘若她真不在這里的話,那他可是凶多吉少了。
「你——」
在觀仁偲昏厥之前,季雪梅心悸于他詭異的嗓音,不禁打開了門。然門板一開,他頎長的身影隨即倒在地上,嚇得她花容失色。
「你怎麼了?」
他流血了!到底是哪里受傷了?又是誰下的狠手,居然敢潛進觀府里傷了他?
「梅兒……」
他用盡全力,半眯著眼瞅著眼前為他扭曲嬌容的季雪梅,不知為何!他竟然有著些微的喜悅;倘若他的傷重可以換來她的關切,那可真是情得。
「仁偲、仁偲?」季雪梅拔尖地喊著他的名字,捧著他的臉,將他枕在自個兒跪在地上的雙腿上。
天,為什麼會這樣?
她的心在狂跳,仿若達靈魂也快散去,雙手抖顫得甚至握不住他的手。
「你在喚我的名嗎?那我真是死而無憾了。」他勾唇笑得得意,隨即失去了意識,然勾在唇邊的笑依舊。
「仁偲?」她驚喊了一聲,隨即對外喊著︰「來人啊!二少爺受傷了,你們還不趕快過來!」
或許府內的下人會因此而發覺她和他之間的曖昧,但是事到如今,人命關天,她哪里管得了那麼多?
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可以再次站在她面前笑著,讓她的心安定下來……
第九章
謝過大夫,確定觀仁偲的身子無大礙,撤退了房里的閑雜人等後,季雪梅一顆浮躁不安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凝脂般的柔荑輕觸著他冰涼的臉。
天,倘若她方才堅持不開門的話,真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到底是誰如此心狠手辣,居然下這種毒手。倘若不是如大夫所說他有習武護體的話,只怕傷勢不只如此。
她輕觸他濃密的眉、深陷的眼窩、挺直的鼻梁、緊抿的唇瓣……他的長發披散在她的枕上,瞧起來顯得有點狼狽,但仍不改他不可一世、意氣風發的氣勢。
他的霸氣已令她折服,然而……相遇得太早,埋下了禍根!才會讓兩人在這一段不該繼續下去的情感中無助地泅游,傷害著彼此。
再這樣下去的話,終會使得雙方傷痕累累,但她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自己不再想他、念他……這樣的情感詭異陌生,讓她不知所措,讓她驚惶失色,可是該停止的終究還是要停止。
只要等到觀仁偲將瓶靜交給尋朝敦!那時,便再也沒有什麼人可以讓她掛心,再也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擔憂,她便可以自他所撒下的情網中全身而退,等著觀元承回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