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得不斷地吸氣才能遏阻亟欲出口的申吟,閉上眼,感受著自己被包裹在她緊窒、濕潤又灼熱的體內。
???
坐在議事廳里,纏繞在約瑟夫心頭的,有她的笑、她的淚、她的怒和她的悲,還有最該死的謊言!
他是氣瘋了,才會相信她所說的謊言。
她若真是個卑鄙的女人,她就不會拒絕假扮成奧倫治大公的遺孤;她也不會當著他的面告訴他,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他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瑪麗亞肚子里的孩子絕對是他的,但是……她這麼說,對她有什麼好處?
她只是想激怒他,但是,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待在他的身邊不好嗎?
難道她想要繼續在大街上流浪嗎?
懊死!不過是個女人,卻如此輕易地顛覆他的世界和情緒。
約瑟夫憤恨地一拳擊在議事廳里的烏木桌上,雙眼隱含著怒怨忿恚;他猜不到她的想法,無法揣度她的內心,這一點令他感到非常痛楚,也讓他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煎熬。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或是該如何與她溝通。
無論他如何放低姿態與她交談,她總是冰冷地與他相對;為什麼她不願再對他展現笑容?
她帶點羞澀、帶點靦腆的怯怯笑容,是那般甜柔地滲入他的心底,直讓他想將她揉入心底深處,將她回在他的心房、困在他的靈魂里,不讓別人瞧見了她的美、發現她的甜。
懊死,他甚至開始想念她的人了。
約瑟夫心浮氣躁地站起身,走到窗邊,俯視著湛藍的泰晤士何,試圖讓浮動的心能夠平靜。
約瑟夫望著窗外,心情是平靜了一點兒,但是……思緒早已經飛到對岸的巴塞斯堡。
「約瑟夫。」
威廉走到議事廳來,一抬眼便見到他發愣的神色,不禁納悶地走到他的身旁。
「威廉?」約瑟夫登時回神。
他努力拉回自己的視線,強迫自己別再想著雜事。
「瞧你有點失神,難道你已經知道那件事?」威廉一臉替他難過的表情,雙眸還不時凝著他看。
「什麼事?」約瑟夫望著威廉古怪的神情。
是什麼天大的事,竟然會令威廉露出如此詭異的神情。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被約瑟夫這麼一問,他反倒難以開口。
他以為約瑟夫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這麼一來,他便能輕易的開口,可看他這神情,他便知道,約瑟夫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下子,他可真是有口難言……
「究竟是什麼天大的事情,竟能讓你這麼吞吞吐吐的?」約瑟夫微微咧嘴一笑。
「就是……就是……」威廉清了清喉嚨,頓了下,卻又說不出口,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怕嚇到我嗎?」約瑟夫終于受不了他的扭捏,笑了兩聲。「你盡避說,不用怕嚇到我。」
他原本是沒什麼心情听他說話的,但是,一見到威廉難得的窘狀,不禁引起他的興趣。
哼,他不相信除了瑪麗亞的事,還有什麼事可以打擊他的心髒。
「唉!你自個兒看吧。」
威廉受不住自己的優柔寡斷,干脆將手上的資料丟給他,省得他囁嚅老半天,仍是說不出口,而這一點都不符合他的個性。
約瑟夫垂下眼眸,盯著手上的紙卷,「這是汀娜的產業表,你干嘛拿這樣東西給我看?」
「你看仔細一點。」威廉淡淡地說著。
約瑟夫納悶地抬頭望了他一眼,隨即又往手上的紙卷望去,過了一會兒,他總算知道,威廉為何會難以說出口。
不過,這些事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十章
「你究竟看清楚了沒有?」
看著約瑟夫一臉的不在意,威廉不禁懷疑,他根本沒看清楚。
「我看到了,上頭寫著伊凡正在盜賣巴塞斯堡的產業。」約瑟夫不甚在意地將紙卷交回威廉的手上。
「那你只是這種反應?」威廉不禁氣惱地低吼。
巴塞斯堡的產業僅次于漢普敦宮和溫莎堡,其產業可以左右整個英格蘭經濟的發展。
他到底清不清楚,他的親哥哥正在竊據他的產業?
「我早知道了。」約瑟夫不在乎地聳聳肩,笑睇著威廉大驚小敝的表情。
「你早知道了?」這次威廉可真的是傻眼了。他早知道了?而他竟然還能夠如此冷靜地看待一切?
「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經發現伊凡有點古怪,只是我懶得去處理他,想不到他的野心這麼大,看來……我必須找個時間好好和他談談。」約瑟夫略帶感激地笑著。
「你還真沉得住氣。」威廉打從心底地佩服他。「我是因為汀娜最近打算賣掉手上所有的產業,所以才發現伊凡也正在著手賣掉巴塞斯的產業。」
威廉吁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真是白白為他操心。
「我一點也不擔心這種小事情。」
約瑟夫瞅了他一眼,淡淡地揚出一抹笑。
「這算是小事?」一說到這個,威廉才找到他的語病。「那麼,你這些日子以來的反常行為,是因為遇上什麼大事?」
約瑟夫斜睨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向來沒有向人說清楚的習慣,更沒有向人訴苦的嗜好。
這世上唯一不會背叛自己的,就只有自己了。他不習慣向別人吐露心聲,更不習慣讓別人看出自己的脆弱。
不過—他最近覺得自己的心已經飽和到某種程度了,若是再不向人訴訴苦,他的心……遲早要背叛自己。
「威廉,我遇上一點麻煩。」約瑟夫有點不習慣地說著。
他實在不願意這麼說,但是,他想這種事情,只有威廉最有資格給他建議,因為在他最好的朋友里,就只有威廉新婚。「你遇上麻煩?」威廉難以置信地吼著。
天,這樣一位智勇兼備的能人,居然說他遇上麻煩了?
「也不該說是麻煩,應該是說——有些我無法處理和無法厘清的狀況。」約瑟夫小心地遣辭用字,想將心中所受的折磨說得更貼切。
「有這麼棘手?」威廉瞪大湛藍的眼瞳,直直地望著約瑟夫。
他除了失常一點、失神一點,似乎沒有什麼差別,他真的遇上他無法處理的事情嗎?
「最起碼,目前我真的無法處理。」約瑟夫淡淡地說著,隨即將事情所有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就這樣?」
威廉听完約瑟夫的敘述,只能愣愣地望著他。
這就是他無法處理、無法理清,感到相當棘手的麻煩?
他是不是听錯了?
「威廉,你想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約瑟夫正色地問著他。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瑪麗亞為什麼會這麼對待他。
伊凡變賣產業這般芝麻小事,怎能與瑪麗亞的事相比?
若是能夠讓他理清自己對瑪麗亞的感覺,就算是丟了巴塞斯堡所有的產業又如何?
「我們……必須在這種時刻里,談論這種愚蠢的問題嗎?」威廉努力地壓下幾欲出口的大笑。
天,原來約瑟夫這麼可愛,他從來都不曉得。
「愚蠢?」約瑟夫斂笑,半挑起眉睨著他。
為了這件事,他不知道已經傷神多少日,而他居然說,這是一件愚不可及的蠢事?
「我的意思是說,你根本是愛慘她了,不是嗎?」威廉沒將他的一臉正經放在眼里,徑自說著。
愛上一個人,再聰明的腦袋,也會變成一堆爛泥!
「我愛她?」
約瑟夫喃喃自語地重復威廉所說的話,雙眼無神地凝睇著地面。
他愛她?
像是一個很陌生、很遙遠的感覺,他壓根兒沒想過,總有一天,他也會有這樣的遭遇。
或許……他已經有一點明白,為什麼威廉會願意為了一個女人,千里迢迢地追到東方,只為了多看她一眼、只為了多和她相處一些時間,只要是為了她……威廉都會瘋狂地為她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