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侍女們依舊不知所措地回著。
威廉瞪大一雙湛藍的眼眸,緊抿著迷人的唇,寬實的胸膛隨著急促的呼吸,劇烈地上下起伏著。
簡直是一問三不知,他怎會有一群無知愚蠢的侍女!
「那麼,小姐呢?」
「小姐……」
正當侍女們囁嚅不出一句話時,其中一位侍女開口回答︰「我想起來了,小姐在用完晚膳之後,便帶著兩名侍女出門,其中一個是黛西,另外一個是外籍的生面孔女子,大概就是雨塵吧。」
威廉斂下眼眸,壓下心中的怒氣,俊顏上噙著邪魅詭光。
「雨塵不是侍女,是我的客人!」
「是……」那名侍女一觸及威廉暴戾的目光時,便立即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那倒是,爵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小小的侍女如此慌張失措。
「小姐帶她們去哪里了?」
威廉不耐煩地撤過眼眸,淡淡地開口。
「小姐帶她們去聖保羅大教堂。」
☆☆☆
「雨塵,你想回自己的國家嗎?」杜累克一雙慈祥的眼眸,直直地望進雨塵的眼眸里,嘴角依舊噙著一抹令人感到舒服的笑。
「杜累克修士,你能幫我嗎?」雨塵臉上綻出多日不見的笑靨。
緣分這回事,真是太神奇了,想不到她可以在這里遇到熟識的人,遇見可以和她說著熟悉語言的人。
雨塵和杜累克對望而坐,而汀娜則和黛西到另一間房里休息。今天會到這里來,也是杜累克托汀娜將雨塵帶來的。
他無法將這命運多舛的女孩任由威廉糟蹋,更何況,雨塵也是上帝的奴僕,他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雨塵操控在威廉的手里。
「再幾天之後,憑著上帝的旨意,我打算再去一次東方,我可以順道將你送回你的故鄉。」杜累克慈祥的說道。
原本沒有打算這麼早再去一趟東方,不過,為了雨塵這個孩子,他不得不再跑一趟。
「真的?」雨塵的一雙瀲灩水眸,眨巴眨巴的,眼看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又要滑落。
「是呀。」
「謝謝你,杜累克修士。」雨塵勉強扯出一抹笑。
她終于要離開了嗎?終于要離開這個傷她至深、令她心碎的地方了嗎?
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中滋長,仿佛是要她別離開,仿佛要她放慢回家的腳步。
「怎麼了?舍不得這個地方、舍不得英格蘭了嗎?」杜累克眨著藍眸,望進雨塵烏如墨竹的眼眸。「我沒騙你吧,英格蘭是個好地方,有著豐沛的資源,還有著不同于東方的禮教。」
有幾次,總是趁著威廉不在,汀娜帶著雨塵來到這里,听著杜累克向她解釋這個地方的民俗風情,還有威廉在英格蘭代表著怎樣的身份和地位,卻也代表著他對她而言是如此遙不可及。
想要待在這里、待在他的身邊,簡直是痴人說夢。
而她為什麼會想要待在這里呢?他是如此地傷她、凌虐她,甚至還毀了她的清白,她為什麼總是會想著他?
但他是如此地俊俏,湛藍的眼眸有意無意地閃著邪魅的眸光,嘴上總是噙著一抹睥睨一世、狂傲放蕩的笑,還有一頭過肩的金發,總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就像是汀娜一般……
是呀,她還記得威廉曾經那麼親密地摟著汀娜,仿若她是他的珍寶一般,是他這一輩子的珍愛,而她,又想要介入何處呢?
在他們兩人之間,還有她能介入的地方,還有她能夠立足的地方嗎?
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讓她發覺他在自己的心中有著不一樣的地位,有著不一樣的份量,有著不一樣的影響力。
而她是個帶發修行的出家人,她是不能犯了戒條的,盡避她已經失去了清白,盡避她身在英格蘭……
她依然不能犯了七情六欲的戒條……
只是當她看見他緊摟著汀娜,她的心中仿佛是破了個洞,無論她如何地填補傷口,總在見到他之後,痂落血淌,沒有復元的時候。
「怎麼了,雨塵?」
杜累克輕柔的語音伴著生硬的話,淡淡地散在她的周圍。
「我在想,英格蘭沒有杜累克修士所說的紳士。」雨塵急急忙忙地轉移話題,不想讓他看見她的想法。
「怎會呢?全英格蘭的男人全是紳士,就除了……威廉。」杜累克邊說邊放聲大笑著。
「為什麼?」雨塵不解地望著他。
「他的身世有點特別,所以他的一生走來也有點與眾不同,對于上帝的信奉,不如你我的深。」
「可我也沒有信奉上帝呀。」
難不成要信奉上帝,才能成為紳士嗎?
「不,你信奉你的神,就如我信奉我的上帝一般,全是神的奴僕。」杜累克一說到這個話題,整個興致都來了。「你的神和我的上帝是一樣的,重要的是我們虔誠的心。」
「那麼,修士的意思是說,威廉沒有信奉上帝嗎?」雨塵總算了解杜累克的意思,更是佩服杜累克寬廣的胸襟。
「他……」杜累克猶豫不決地囁嚅著,而門外突然大開,砰的一聲,撞擊在石柱上。
「自從他的父母身亡,他便不再相信上帝的存在了!」
威廉低沉如鬼魅呢喃般的聲響,仿若自地獄深處浮上地面,整座教堂里,回蕩著他暴吼的聲音。
第六章
「誰允許你到這里來?」威廉大步地走進教堂里,低沉的嗓音不斷地暴喝出連鬼魅都會退避三舍的怒吼。
他湛藍的雙眸,仿似幽暗的大海,在月光的照射下,迸出一絲絲駭人的青光,除了那一頭披肩的金發,他簡直已經化為地獄的惡魔。
他的大手突地一拉,將瘦弱的雨塵拉到他的跟前,一雙狂肆暴戾的眼眸,活像要將她吞下。
「威廉……」
杜累克連忙站起身,抓住他緊拉住雨塵的大手。
「杜累克大主教,請叫我威斯頓公爵。」他的聲音冷漠得連他身旁的雨塵都覺得可怕。
「威斯頓公爵,請你放了雨塵。」
杜累克在他眼中看見堅定的意志,他便放松了手,以情和他論理。
「憑什麼?」這句話,他簡直是咬著牙說出的。
「憑她是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人,你就必須放了她,她和一般的英格蘭女人不同,我不會坐視你玩弄她的!」杜累克斂起笑,沉下臉與他對吼。
「我不會放的,她是我救回來的,將她留在身邊報答我,當個女奴侍奉我,有什麼不對?」威廉扯起一抹詭譎的笑。
對于杜累克,他不會再客氣了。
他居然背著他,私下和雨塵見面,甚至,他竟敢向約瑟夫告狀,說他窩藏奴隸,逼他將雨塵強制出境。
盡管他向來敬重他,就如自己的父親一般,可在他這麼對他以後,他也不會再敬重他三分了。
「你不能這麼做,她是東方的神職人員,她是不可能委身于你的。」杜累克聲色俱厲地吼著。
就他對威廉的了解,他知道威廉是不可能簡單地放過雨塵,他一定已經污辱了雨塵,甚而會在未來的幾天里,將她棄如敝屐。
不,他絕不能讓這麼可怕的事情發生在雨塵的身上,他一定要想盡辦法,就算要他犧牲自己,也要保護雨塵不落入威廉的世界里,而且,他也不能讓威廉再造罪孽。
「神職人員又如何?她可以卸下神職!」只要他要她,就算她是天上的神只,他也要將她留下。
杜累克不會了解他的感受,在他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威斯頓堡時,當他找不到雨塵時,他的世界是如何龜裂、潰散,而他是如何地承受這一份無以抵抗的無力感。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愫,但是現在的他,絕對不願意放她走,管她是什麼身份、什麼人,他也不願意讓她離開,再體驗一次慌亂無措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