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不好,是她寧可笑臉迎著任何人,卻唯獨吝于給他一個微笑,是她不知好歹,讓他不得不想些辦法,讓她懂得一些規矩。
想得煩躁極了,威廉蹙著眉,再呷了一口威士忌,才發現酒杯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見底了。
「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威廉自嘲地自言自語著。
他何必為了一個東方女孩,擾了他今晚的好心情!
威廉踏開大步,緩緩地往翩然起舞的人群走去,重新要了一杯威士忌,再緩緩地走向賓客出入的長廊邊,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然,過了一會兒,他便眼尖地看見一位他極不想望見的人。
「唷,這不是威斯頓公爵嗎?」
威廉想要閃躲一邊時,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他回頭望著開口叫他的巴塞斯伯爵約瑟夫,還有一旁挽著他妻子的拉魯契爾伯爵亞瑟。
見到亞瑟,他倒還不覺得有何不妥,不妥的是,他極不想在此時遇見約瑟夫,不想看見這一只笑面虎。
「巴塞斯伯爵,拉魯契爾伯爵夫婦,歡迎。」威廉硬著頭皮,冷冷地說著。
「今天是由公爵負責接待嗎?」拉魯契爾伯爵夫人辛西亞甜甜地說著,滿臉洋溢著初為人婦的喜悅。
「稱呼我威廉就行了,辛西亞。」威廉淡淡地揚起一抹邪佞的笑,迷人的唇畔勾著屬于他的魔魅笑痕。
「那麼,我也可以稱呼你威廉了?」約瑟夫藍綠色的眸子帶著戲謔望向威廉。
「約瑟夫,我又得罪你了?」威廉確定今天真是沒有好心情了。
約瑟夫和他同為伊莉莎白女王的朝臣,他是負責著女王的安全,而約瑟夫則是女王的議論大臣,輔佐女王在國事議會上,如何行使自己的特權。
由此可知,約瑟夫是一個口齒伶俐的家伙,更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保守份子,若是誰的行為月兌離了俗禮,他便得等著約瑟夫的口誅筆伐,相信只要听過他教誨的人,便不會想再犯錯一次。
而他最近才又犯下罪行,遂極不想見到他。
「你是沒有得罪我,威斯頓公爵。」約瑟夫勾著清儼的笑望著他。
「但是,我發現你最近似乎又傳出許多貴族不應該有的行為。」
「你在你的情婦之間往返,我可管不著,可是你應該知道,英格蘭沒有豢養奴隸的習慣。」約瑟夫意有所指地說著。「有人看見,你最近帶著一名外籍女子,據為自己的奴僕使喚,你該知道這是不被允許的。」
「那名女子不是我的侍女。」威廉恨恨地回答,心底不斷地思忖著,到底是哪一個多嘴的侍女說出去的。
雨塵對他而言,絕對不會是侍女,起碼就目前而言,他並不是將她當成一個侍女看待,而是……
他不懂自己是怎麼看待她的,但是他相信自己不會對一個普通的侍女這般牽腸掛肚。
「那麼,你能告訴我,那位女孩是誰嗎?」約瑟夫挑了挑淺褐色的眉,不懷好意地望著他。「你可別告訴我那是你的客人,根據我對你的了解,我知道那不是你要的典型。」
威廉瞟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垂下眼眸,望著手中琥珀色的液體。
餅一會兒,一旁卻掀起一陣騷動,表示女王已經蒞臨豐采廳,正在接受所有賓客的大肆賀喜。
「走吧。」亞瑟望了他們一眼,便徑自挽著自己新婚的妻子,往一旁的大廳走去。
威廉神色僵硬地走過約瑟夫的身邊,跟在亞瑟的身後。
而約瑟夫卻在此時對著威廉說︰
「我是不是說中了你的心事?」
「你自以為是神嗎?」威廉冷冷地道,湛藍的雙眸充滿冷肅的氣息,他從來沒欣賞過約瑟夫,現在,更是徹底地厭惡他。
☆☆☆
慶賀之後——
「對于這一次西班牙軍艦事件,大伙是不是有什麼商議?」伊莉莎白女王拿下全身的贅飾,在漢普敦宮里的事議廳詢問著在場的朝臣。
「目前還沒有什麼方案,反正他怎麼來,咱們便怎麼應對。」威廉神色淡漠地說著,儼然不把西班牙軍艦放在眼里。
現在,他只想趕緊結束這一場無聊的會議,回到威斯頓堡,看看雨塵是否仍在堡里。
自從她和杜累克見過面之後,他的心中便無端掀起一陣莫名的惶恐、難以言喻的恐懼。
「巴塞斯伯爵呢?」伊莉莎白女王毫不在意威廉不當的態度,側過臉再問她身旁的約瑟夫。
「我倒覺得我們必須有些新型的軍艦,才能夠抵抗號稱日不落國的西班牙。」約瑟夫簡單地分析著。
「況且,看今日在宴會上,西班牙使者似乎已經知道,近日來西班牙商船被襲是英格蘭的杰作;這麼一來,正式對西班牙宣戰的日子也不遠了,是不是呀,威斯頓公爵?」
言下之意,便是在嘲諷威廉在事後並沒有將所有的西班牙水手一並處理掉,才讓這些事情漏了風聲。
「我會負起所有的責任。」威廉不悅地瞟了他一眼,咬著牙關,讓所有的怒氣隨著舌尖上翻轉的話釋出。
「若是威斯頓公爵願意為這件事負責的話,事情便好辦了。」約瑟夫像是蓄意激怒他一般,將每一句犀利的話都落在刀鋒上。
「若是一旦開戰,我願意擔任前鋒。」威廉冷冷地說著。
現在,他只想離開這里,不想再听他任何一句的廢話。
心底蕩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肆無忌憚地在他心頭流竄,他只想趕緊回到威斯頓堡。
「有公爵這一句話,勝過任何承諾。」約瑟夫瞥了威廉一眼,發覺他的臉色鐵青得難看,便打消戲弄他的打算。
「真不好意思,都是因為我,才讓英格蘭攪進這個亂局里。」也在會議桌上的辛西亞,終于也忍不住開口。
「不,就算沒有你的介入,和西班牙開戰也是遲早的事,拉魯契爾伯爵夫人,你不需要將這件事擱在心上。」伊莉莎白女王露出親切的笑容,環顧著眼前的四個人。
「要是格雷治伯爵也到場的話,想必今天的會議會更圓滿。」女王頓了頓又繼續說︰「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爵爺們可以回去了。」
威廉一听到女王的批準,便徑自起身離開,就連最基本的問安也沒有,拿著繡著金線的黑外套,快速地離開事議廳。
「威廉是怎麼了?」
伊莉莎白女王不解地望著神色匆匆的威廉,不禁喃喃自問。
「大概是因為西班牙商船上所擒回來的女奴吧。」約瑟夫的俊臉上噙著惡作劇的笑。
「女奴!?」伊莉莎白女王不敢置信地望著他。英格蘭早在多年前廢除了奴隸制,為什麼威廉還會明知故犯,為何沒將西班牙商船上的奴隸遣回原地,反而帶回英格蘭?
約瑟夫笑了笑,心底為自己的惡作劇感到十分竊喜;現在,他就只要等著威廉卸下那一張撲克牌臉。
☆☆☆
威廉坐著駁船,順著泰晤士河,疾如厲風地回到威斯頓堡。
「雨塵呢?」
才進入屋內,威廉神色倉皇一見到向他問安的侍女和奴僕,抓了人便問著雨塵的蹤影。
「不……知道……」在廳口的侍女們一徑地搖著頭,囁嚅地回著。
她們壓根不知道誰是雨塵,要她們如何回答呢?況且,她們從來沒看過這般慌亂的爵爺。
爵爺雖然常常噙著一抹笑,可是大家都知道爵爺的個性陰沉森冷,向來不容易表露自己的喜怒哀樂,可是爵爺今天卻……真是把她們給嚇壞了。
「黛西呢?」
望著一群不知所措的侍女,威廉知道自己已經嚇著她們,便趕緊壓下滿心的狂亂,改問黛西的去處。黛西算是雨塵的貼身女侍,她應該會跟在雨塵的身邊,只要找得到黛西,應該可以找得到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