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眼前的馬兒和木子宸的情形,心中愈是膽戰心驚、不知所措,想向前去,又想不出一個好法子。
這時,雙眼直盯著眼前景況的馬夫們,誰都沒有發現背後已來了一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
上完早朝,石泱漭回府找木子宸,豈知竟不見他的蹤影。于是石泱漭便一路尋找木子宸,走到牧場來,想不到映入眼簾的,居然會是如此險象環生的狀況。
「這……」這時轉過身的馬夫,立即認出自個兒的主子來,可這話吞在肚子里,不知從何說起。
「備馬!」
眼看著木子宸快被甩下馬背,石泱漭也沒心情听他說出原因,只是一徑地加快步伐往馬廄里頭走去。
到了馬廄里,他快步跨上早已備妥鞍子的馬匹,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繩索,便駕馬往木子宸的方向奔去。
石泱漭無心顧及在心里頭隱隱不安的悸動,心里直祈禱著希望他平安,汗水毫不掩飾地直往腮下落,心里的恐懼溢于言表。
「只求你沒事,只求你沒事!」石泱漭雙眼直盯著前方,連呼吸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沉重。
石泱漭單手緊抓住韁繩,另一手持鞭直往馬身上鞭打,雙腿也不停地踹往馬月復,只希望早一步到,便能多一分可能救得了木子宸。
☆☆☆
「子宸!」
一聲震天怒吼在木子宸的耳邊響起,驚得環抱在馬頸上的雙手險些滑落。
是大人的聲音?木子宸在馬兒的狂奔怒踢下,努力地轉過頭,看見在後頭的石泱漭,不由得一顆心都安穩下來了。這時,石泱漭更是急蹬了一下,好讓兩匹馬兒並駕齊驅。
「子宸,跳過來!」
石泱漭甩掉手上的鞭子,騰出一只手,欲抓住木子宸。「我不行……我快吐了……」
在這樣的疾馳之下,她豈敢跳過去?而且這匹不安分的馬兒已經使出全力,把她甩得東倒西歪,想必它也疲憊不堪,只要再撐一會兒、再一會兒,這匹馬兒一定會停下的……
「子宸……」
瞧木子宸不願意,石泱漭便拿出先前準備的繩索,在兩匹馬靠近之時,以繩索套了個圈拴住那一匹馬兒的頸,再使盡全力一拉,好讓那匹馬兒停下。
只見那匹馬兒口中不斷地發出嘶叫聲,不停地甩著頭,卻也在筋疲力盡之下,無奈的停下腳步。
見馬兒已無力再撒潑,石泱漭便立即跳下馬背,走至那匹馬兒旁,欲接下木子宸。
「子宸,沒事了。」
瞧見木子宸沒事,石泱漭心中是既怒又喜,怒他的不知分寸,喜他的全身而退。
木子宸微微地睜開眼,小臉上布滿細細的汗水,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對于他的聲音,更是恍若未聞。
「子宸?」
石泱漭不解地抱下木子宸,瞧他全身直打著哆嗦,心中不覺的一陣刺痛。
「好可怕……」
此時,她瞧見石泱漭關切的臉,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說什麼雄赳赳、氣昂昂,根本是騙人的,全都是唬她的。她還真以為騎在馬背上是恁地風光、神氣的模樣,孰知,待她上了馬背才知道,一點也不好玩,簡直是可怕極了!
「是可怕嗎?我瞧你膽子挺大的。」說到這個,他的火便升上來了。
要他沒事便待在寢居里,他居然還跑到這里騎馬?真是恁地大膽!
「我……」
原想再反駁,可再想想,自己似乎是真的錯了。
「回去再說!」石泱漭沒好氣地說道。
接著,他雙手抱起木子宸再跨上馬,將木子宸置于前頭,他便一手抓住一條韁繩,讓馬兒緩緩往回走。
「大人方才瞧來神勇極了。」轉身看著他鮮少發怒的臉,木子宸便想了話題,同他聊聊。
「沒你神勇!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居然在不曾騎過馬的情況下,便跨上馬背,你倒是神勇得令人不敢置信!」不說便罷,一提起,他便怒不可遏,雖然他不懂自己為何會如此,可他真是氣極了。
待回府,再好好地同他說上一說。
☆☆☆
唉回到潮閣,石泱漭便徑自走入里頭的水池,旁若無人地褪去身上的衣物,往池子里頭去。
這一片水池總能安撫他的情緒,于是他在極為焦躁難安時,總是會到這里頭泡上一泡。
「大人……」木子宸愣愣地跟在後頭,怯怯地開了口。她知道他生氣了,卻不懂他為了什麼而生氣。
「你如此的莽撞,實在是令人擔心極了。」石泱漭雙眼平視著水面,看似對著木子宸說話,實則是在喃喃自語。
「大人?」木子宸這才明白,他到底是在生什麼氣。
瞧,這麼好的一個人,嬤嬤為什麼要如此無理的就罵他?她根本不了解他的為人呀!
默默地走至他的身後,瞧他依舊不發一語,木子宸便緩緩地褪掉身上的衣物。他是一個如此好的人,她怎能再瞞他?說不定,他還會幫助她,說不定,他還會很喜歡她的陪伴……
不談這些,光是她內心里對他的隱瞞,便常常令她良心不安,心里頭疼痛難受。
今日她決定要告訴他,告訴他她原是女兒身,不管他會如何待她,只求最基本的心安。
解下發髻,卸下最後一件衣物,全身只著一件褻褲,木子宸躡手躡腳地滑入池子里,徐徐地滑到石泱漭的身邊。
「大人……」木子宸不懂男女之情,不了解在世俗之中,她現下的行為是如何的驚世駭俗。
石泱漭抬起眼,驀地一愣,這……
她是……她是木子宸嗎?原來她果真是個女嬌娘!
瞧她正以那出水芙蓉之姿,沉魚落雁之貌,誘惑著他破碎的靈魂,粉碎著他殘存的理智,逐一吞噬著他瀕臨崩潰的信念。
不敢置信!
昔日五台寺前那位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小乞兒,是面前如此無雙無儔,絕美煞人的美嬌娘!
那一雙星眸含柔帶媚,那一對細柳眉華岸傲然,那不點而艷的朱唇,誘人心魂,而那一頭烏黑雲發,直像是雲瀑飛掠;那雪脂凝膚白里透紅,在那滑膩的頸子上,還懸著一塊玉佩。
真的是她,如此熟悉又陌生。
「大人,子宸這樣好不好看?」狗子說她長得俏,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她可以保證自己絕對不丑。
石泱漭轉了轉眼。「好看。」他強迫自己趕緊將眼神調至別處,不容自己屈于她的美色。
他的心合該是要以國事為重,不何此時的他,卻為了她的粉顏一笑,而撥動沉寂多年的心弦?
看著她帶笑的眼眸,他不禁自問︰她既是個女人,何以如此大膽直視他未著寸褸的身體?
先不論這些,她終于遂他所願,成為了女人,可她是個可以和他相伴一生的女人嗎?她是如此的可人,如此恣意地在他的面前綻放豐采,恣肆地奪走他堅不可摧的意志,他……幾乎要臣服于她了……
如此的國色之姿、天香之態,是他見過最為眩目的女人,可……也許她也會成為另一個她……
「你是在誘惑本官嗎?知道本官久未沾,你是自願來服侍本官的嗎?」他驀地想通這所有的一切。她或許便是為了地位、名聲,才如此地待他,才如此地接近他。
其實他明白,木子宸不會是這樣的人,而他也是因為如此才帶她回府的,不是嗎?可他痛恨女人,更加痛恨美麗的女子;因為那一個她,她撤掉所有的女侍、小妾,因為那一個她,他才會血染石府!
「大人?」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懂呀。
木子宸輕輕地移向他的身邊,想要看清他的臉,更想要听清楚他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