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想不到這樣被人踹一腳,就可以得到一錠金子,那、那、那如果那個侍從能夠再多踹她幾腳,她是不是能夠得到更多的金子?
嗚……她應該要想盡辦法,好讓那個人多踹她幾腳才對。
嗚……白白喪失賺錢的好機會……
呆在原地哀號了好半天,四處逃逸的小乞兒突然立現,木子宸一見四面楚歌,趕緊將那錠金子緊緊地拽在懷里,施展這群乞兒追趕不上的速度,眨眼間便不見蹤影。
不能說她私心,畢竟這是她歷盡痛楚才得來的報償,她才不想與人分享,況且,這金子是要給嬤嬤換物品的。
不是不願意,是她真的沒有余力。
☆☆☆
木子宸一路快奔,在一處極偏僻的地方停下腳步,在她眼前的這一個地方,簡直不能稱為家,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山洞罷了。
不過,就算是山洞也罷,是家也罷,橫豎這里是她住了十六年的地方,是她和嬤嬤的家。
木子宸滿足的從懷間拿出她方才以那錠金子所換來的蠟燭、熱騰騰的包子,還有大夫所交代的藥材和調養品,心滿意足地走到里頭去。
還沒遇開幾步,就見她興奮得不可遏止,直向里頭喊著︰
「嬤嬤,宸兒回來了。」
一步快過一步,剎那間,她已來到嬤嬤的榻前。
說是床榻,倒不如說是一張薄薄的草席,冷冷地鋪在地上,而一名老婦則躺在這上頭,卷著一張破得不能再破的毯子。
「嬤嬤,你瞧宸兒替你帶回什麼了。」木子宸半跪在這名老婦面前,像是獻寶似地趕緊將手上、懷中的東西一並取出。
老婦勉為其難地睜開眼,看著堆在她面前像一座小山的物品,不禁驚愕。「這些東西是哪里來的?」
木子宸一听,不禁笑燦如花,隨即起身將蠟燭點上,好讓整座山洞里一片光亮如晝。
「這些東西哪里來的?你若是不說,嬤嬤寧可一死,也不願意踫這些東西!」老婦因木子宸的笑而不答,顯得有點微怒,聲音也跟著喑啞了。
木子宸一听嬤嬤真的不開心了,趕緊再坐回嬤嬤的身側。「嬤嬤,你別生氣,這些東西不是宸兒偷的,是宸兒今兒個上市集討來的。」
木子宸倚在嬤嬤身側,雙手不住地往她身上捏揉著,只盼她能夠舒服一點。
「這些東西豈是隨隨便便能討來的?」嬤嬤雖仍有幾分不以置信,可語氣倒平和了幾分,畢竟木子宸是她視為女兒的好女孩,她總是會信她幾分的。
「這是因為宸兒遇上一個好大人,他給宸兒一錠好大的金子,宸兒才能夠替嬤嬤換回這些東西來的。」
木子宸愛嬌地窩在嬤嬤的身邊,百般地撒嬌;她不想讓嬤嬤知道這些東西是她被踹了一腳,所換來的代價。
「真的?」
嬤嬤仍有幾分不信,她不相信這世間還有這麼好的人。「真的,嬤嬤相信我。」
「那你可有向那位大善人道謝?」
「有的。」其實,她是忘了道謝。
木子宸干脆將身子平躺在嬤嬤身邊,緊抱住嬤嬤愈趨瘦骨嶙峋的身子,心中不禁又是一陣說不出的氣惱和焦急。
怎麼嬤嬤的身子一點起色都沒有?她好怕自己若撐不住了,還有誰能來替她照顧嬤嬤?
姐姐,如果你沒事的話,求你趕緊回來吧!
木子宸在恍惚睡去之前,不斷地想著、祈求著……
☆☆☆
一輛疾馳的馬車快速地駛出宮門,凌厲的速度在宮外的大道上留下一道道的車痕,就像是反應出車內主人的滿心不悅般。
「我簡直不敢相信。」車內的主人雖有躁怒之意,可語氣卻是依然平和。
「大哥,你也別煩了。」這車內另有一道低沉的男音。「怎能不煩?皇上可真是昏頭了,居然交了這件壞差事給我,分明是找我麻煩。」在車內手執竹扇、旁若無人地抱怨的人,便是那一天在寺廟前幫了木子宸一把的石泱漭。
「誰教你官拜中書呢?否則這種好差事是輪不到你頭上的。」帶著幾分戲謔的笑聲,此人便是石泱漭唯一的胞弟——石泫紜。
「去你的,有誰自願收拾這爛攤子,還不是那昏庸的皇上故意整我的!」
說起這件事,他和當今皇上之間可真是有一段長達數年才釋然的疙瘩,也就是當年的一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情發生之後,才會造成目前劍拔弩張的局面。而他,也是因而從那堂堂護國大將軍成為中書令,成了這種不能有所為的文官,逼得他快要辭官回鄉了。
「大哥,你怎麼可以說皇上昏庸?」石泫紜以眼示意,要他別說得太順口,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這樣還不昏庸嗎?」石泫紜瞧他一眼,隨即瞪著車外那些病殘的乞兒,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若不是昏庸,怎會有如此的景象?若真是不昏庸,宮外該是一片繁榮鼎盛、人聲鼎沸,豈該是如此?
若真不是昏庸,又怎會給他出了這爛差事?
「大哥……」石泫紜又豈會不懂他的心思,可又能如何?
「停車!」石泱漭的雙眼直盯著車,驀然之間,他瞧到一抹熟捻的影子,便趕緊命令前頭的馬夫停車。
車尚未平衡停下,石泱漭已然跨下腳步,搞得跟在他身後的石泫紜一頭霧水。
「大哥,怎會在這里停車,會有危險的。」
不是他歧視、看輕乞兒的出身,而是他在朝中听多了乞兒因過度饑寒交迫,轉而對過往的達官貴人攻擊。若是放低警戒,恐怕連骨頭也會被吞噬不見,不能不防呀!
「你若是怕了,你大可先回去。」石泱漭腳步飛快,眼看著就要將身後文人出身的泫紜拋下。
「不。」這怎麼行?大哥尚未官拜中書令之前,可是一等一的武將,可他不是,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鐵是難逃得過這群乞兒的攻擊的。
大哥,若你還有兄弟情,不妨走慢點吧!
穿過了重重人牆,石氏兄弟總算來到較偏僻無人的地方,只見木子宸跪坐在地上乞討。
他的臉色……似乎不若昨日見到的好!
餅分不清這心中酸楚的滋味,石泱漭已快捷如飛地來到木子宸的面前。
「小兄弟。」
木子宸一听這熟悉的嗓音,立即將低垂的螓首抬起,一見,果真是他!她得趕快跟他道謝才行,可……她……覺得她現下月復部疼得難受,就連開口的力氣也使不上了。
「小兄弟,你受傷了?」石泱漭瞧木子宸臉色慘青得嚇人,冷汗直流得讓人誤以為他快虛月兌了。
石泱漭一驚,倏地蹲跪在木子宸身旁,抓起細膩的柔荑,把起脈來。一剎那間只覺得他的肌膚細女敕得像個姑娘家,完全忘了他要替他把脈。
「恩公,昨日多謝你了。」木子宸見狀,趕緊將柔荑縮回,以他言敷衍他的懷疑。
「謝什麼?是我的侍從傷了你,合該是本官的錯。」在木子宸驚慌地縮回手的瞬間,他只覺得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悵然若失。
不過,剛才輕觸他的手脈,已然感覺到他混亂的經絡,肯定是哪里受了創,才會如此。
難道……
「是昨日的傷?」難道他都沒有醫治嗎?
木子宸已疼得說不出話,只能無力的點點頭。
「可本官昨日不是給你一錠金子,好讓你醫治的嗎?」他顯得有些許的氣惱。「如果那錠金子不足醫治你的傷,你大可以來找本官,為何放著身子不管?」
「我……已經看過大夫了。」天,她已經快疼死了,難道他還看不出來嗎,一定要在她耳朵旁邊,說一些無用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