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威不是也說了,他哥哥比較悶,妳不要氣餒啊,妳好不容易遇到個讓妳會感動的男人。」
「我自己感動得要命,他的反應始終一樣,冷冷淡淡的。我想他是不喜歡我,他對我沒那種感情。」否則那晚他怎麼會說——「等我有喜歡的人,我才知道會怎麼做」……
等他有喜歡的人?那麼她還不是他喜歡的人。好沮喪哪,蘇笙好灰心。
「姊,妳要放棄了喔?」
蘇笙又嘆氣了,這時電話響了。
蘇笙接起來。「喂?」
「……」
「喂?」
對方不出聲,蘇笙又喂了幾聲,然後她一震,傻住了,听著電話,整個人呆住了,跟著,她就紅了眼楮。
蘇家偉跑過來。「誰?是誰啊?」
蘇笙噓他,她專注地聆听電話。她听見彼端傳來悠揚的琴聲,是影片中那首曲子。
蘇家偉湊耳偷听。「誰在彈鋼琴?」
「是他,荊永旭……」蘇笙淚盈于睫。
「哇∼∼」蘇家偉躺在地上,雙手合十,一副感動斃了的模樣。「太浪漫了。」
電話里,同樣的曲子重復了三次,然後荊永旭講話了。
他說︰「我還是覺得穿女校服很蠢。」
蘇笙笑了。
他又說︰「而且他們後來還假扮成中學生,穿制服去舞廳飆舞更是蠢。」
蘇笙笑得落淚。
他還說︰「蘇笙,是不是喜歡一個人,就會做很多蠢事?」
蘇笙點頭,哽咽道︰「嗯。」
他說︰「這首曲子叫『卡農』,我明天早上有三個會要開,我竟撇下公事,特地為某個人彈琴。妳看,我蠢不蠢?」
蘇笙泣不成聲。而這是感動的淚水,她心里漲滿著童噸。她又哭又笑,又感動又開心,她心情好激動,她沒頭沒腦地說︰「如果是你在台上彈琴,我願意穿男校制服獻花給你。」
他怔了怔,哈哈大笑。
蘇笙也笑,笑得好大聲。而瞧著姊姊的蘇家偉也笑了,笑得很開懷。
這個夜晚,充滿笑聲和感動。
這個夜晚,荊永旭似有領悟,他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飛蛾撲火,甘願受制抄愛情。原來付出心力,去讓一個喜歡的人高興,感覺這麼好。過去他彈琴,是為了發泄心中壓抑的情緒。
今夜,第一次,他是為了愛去彈琴。他用一種溫柔的情思,操控無生命的琴鍵,是為著打動伊人的心。
翌日深夜,當荊錦威跟蘇家偉練車回來,蘇笙準備宵夜給他們吃。然後她興致勃勃地對蘇家偉說︰「教我彈吉他,教我彈那首『夏日的終曲』。我只要能彈出單音就行了,三天內我要學會。」
「三天?妳以前都沒學過欸。」蘇家偉瞠目。
荊錦威也搖頭。「不可能,只彈單音的話,至少也要一個月才行吧?」
蘇家偉又說︰「就是啊,妳連琴譜都不會看咧。」
蘇笙立刻去抱來吉他,坐在地板上。「喏,今天開始。」
「為什麼要三天內學會?」荊錦威好笑地看著她。
「越快越好啊。」
蘇家偉明白了。「妳想彈給荊永旭听喔。」
荊錦威愣住,旋即笑了。「你們在交往了嗎?」
「沒啦,只是偶爾講講電話。」蘇笙怪不好意思地。
「豈止講電話?」蘇家偉手肘頂頂荊錦威。「昨天你知道發生什麼事嗎?你哥你哥他真的很浪漫,他在電話里彈琴給我姊听……」
「我哥?他真的這麼做?」荊錦威驚訝極了,不相信他哥會做這種事。
蘇笙臉紅,拿了抱枕扔蘇家偉。「快啊,快教我!」
荊錦威哈哈笑,走過來,取走吉他。「我有辦法讓妳三天內學會。」
「不可能啦,哪那麼容易。」蘇家偉搖著頭過來。「她連音符都不會看咧,她音感也不好,不信叫她唱歌給你听。」
「喂,這樣損你老姊很開心嗎?」蘇笙抗議。「我只要肯學,沒什麼難得倒我的。」
荊錦威叫蘇家偉去拿卷標貼紙,然後他在卷標上填了數字,貼在吉他弦下各個位置。
荊錦威懂得投機取巧,他指著弦下各處。「妳只要記住旋律,按順序彈這幾個位置。」
「聰明喔!」蘇家偉拿了紙筆,寫了標示1234等數字的簡易琴譜。
「這樣就行了嗎?」蘇笙看著琴譜,立刻學著彈。荊錦威和蘇家偉在旁熱切地指導她怎麼按弦。
蘇笙笨拙地按琴弦,她抱怨︰「這個弦太硬了吧?」
「所以剛學吉他的新手都會痛得長繭啊。」蘇家偉看姊姊彈得吃力,不忍道︰「算了啦,妳又沒有音樂方面的天分。」
蘇笙彈得五音不全,荊錦威呵呵笑。他姻一率道︰「我看算了,這對妳確實太難了。」
「我一定學得起來,你們等著瞧。」
「我賭妳三天內不可能彈會這首曲子。」荊錦威搖著頭。
蘇笙握著吉他清清喉嚨,她瞄著蘇家偉。「你也覺得我不可能嗎?」
蘇家偉看見姊姊眼里閃動的火光,厚,他看見姊姊的斗志了。他搭著荊錦威說︰「不如我們兩個來賭吧?賭一千塊,我賭她辦得到。」
「沒問題。」這兩個人杠上了。
「一千?拜托!」蘇笙怪叫。「要賭就賭個三千啦,豪爽點咩。」
「那干脆五千怎麼樣?」荊錦威就是覺得不可能。
「就五千!」蘇笙跟弟弟擊掌,姊弟倆覷著荊錦威。
蘇家偉說︰「你輸定了。」他不了解蘇笙的毅力有多恐怖。
第七章
這三天,蘇笙一逮著空檔就窩在廚房角落彈吉他。
廚師,員工們,不時听見一陣陣哩哩啦啦的吉他聲,他們都覺得好笑,個性大剌剌的老板,竟然開始彈吉他了。
晚上,餐廳打烊後,那可怕的吉他聲移到家里了,虐待蘇家偉的耳朵。
「五千,我可是賭了五千啊∼∼」蘇家偉對著五音不全的「吉他聲」嚷,情況不理想喔。
正窩在地板彈吉他的蘇笙,忽罷手,搖頭嘆氣。「我果然是音痴。」
「喂,放棄啦?」
蘇笙翻手,看著紅腫的指頭。「我覺得應該賭一萬,我跟你保證,他輸定了。」
蘇家偉欣慰。「我就知道妳最有毅力了。」
蘇笙找來透氣膠帶纏在指尖,忍痛練習。
這三天蘇笙連睡覺都听見吉他聲,蘇家偉也是,他產生幻听了,在姊姊瘋狂練習的這段時間,他真是無時無刻地在忍耐著噪音的虐待。尤其每每在房間溫書時,一听見那簡單的音符被姊姊彈錯,一再走音,他就為鐘愛的曲子哀悼,忍不住嘰嘰咕咕罵笨。
輕快的「夏日的終曲」。變成夏日的咒語,變得荒腔走板,它強暴蘇家偉的耳朵,也強暴餐廳員工們的耳朵。但漸漸地,那陣吉他聲不再硬邦邦了,它變得柔軟,旋律流暢。
三天後!
蘇笙彈給荊錦威听。
荊錦威听完,大大吃驚。「妳真的學起來了?」
「嘿,交出來吧?」蘇家偉得意洋洋,伸手要賭金。
荊錦威抓住蘇笙的手,看了又看。「彈到纏繃帶,我服了妳。」
「嗟∼∼我說沒問題嘛。」蘇笙拿著吉他往房里走。「你們聊啊。」
荊錦威頂頂蘇家偉。「她抱著吉他去干麼?」
「那還用說,彈給你哥听了。」
「喂,他們到底交往了沒有?我哥有沒有跟她告白?」
蘇家偉聳聳肩膀。「這我就不了了。你哥可不可能回台灣定居啊?住那麼遠,怎麼約會?」
「那也沒辦法啊,他就是喜歡曼谷,不過九月他會回來,新產品要發表了。」
荊錦威拿來汽車駕照的筆試考題。「你念得怎麼樣?」
「沒問題啦,我比較擔心路考。」別人都花錢去駕訓班上課,可是蘇家偉為了省錢。都靠荊錦威幫忙。蘇笙說只要他考上了就會買車給他,因為這個月房貸就付清了,以後他們的生活會輕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