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她意會了,有個人準備這些,醞釀浪漫的晚餐約會。然後,那個人想必等不到她醒來,沮喪地連衣服也沒換,就這麼睡著了。祖穎撐著流理台,忍不住笑起來,她可以想象柴仲森郁卒的表情。
祖穎進浴室,洗了澡,出來後,找了橡皮筋將頭發扎起,精神奕奕地將餐桌上黃了的水果倒掉,拎了冰桶進廚房,抽起香檳,將水倒掉。拿流理台退冰了的牛肉,取出砧板,拿菜刃,唰唰唰地很快將牛肉切片。
她打開冰箱,看見兩杯晶晶女乃茶,她笑了,心里一陣暖。搜出洋蔥西紅柿,開始料理。
六點,祖穎將牛肉湯倒進陶缽里。
七點,天亮了,屋外麻雀在歌唱,柴仲森還沒醒,祖穎該上班了。她走進房間,望著床上酣睡的男人,他睡得像小孩。
祖穎俯身,在他臉龐輕輕印上一個吻,又幫他蓋好被子,這才拎起皮包出門。穿過院子,石道旁小白花搖曳,像在對她笑。柴仲森親手栽植的花草奇樹。散發著清新的氣味。
祖穎抽掉門栓,站在柴仲森家門外,雙手環胸,怔了一會兒。
她搔搔頭發,拉拉襯衫。她踢踢門檻,又抓抓手臂。這幾年她從沒遲到,從不請假!她月月拿全動獎,全副精神放在工作上。這幾年總是鬧鐘一響就起床,起床立刻趕公車,奔向出版社報到。這幾年她總是睡不好、吃不好,都為了工作……她一直很有斗志,這麼拚覺得很值得。
但是,昨天姜綠繡的事令她很受打擊,而昨夜在柴仲森家里,她卻睡得出奇地好。此刻在這日光燦燦的清晨,涼風習習,她心里忽冒出疑問——「我真正要的生活是什麼7」
汲汲營營追求,求的又是什麼?所謂的成就,有時卻如此不堪一擊,這般脆弱。然後,破天荒地,頭一回,她決定請假。
祖穎將塞在信箱里的報紙拔出來,夾在腋下,返回屋里。
她又蹲下。摘了三株小白花,進屋後找了玻璃杯插好,放在餐桌上。
然後她挽起袖子,又系上圍裙,這次她用充裕的時間,煎了法式蛋餅,打了鮮女乃油,淋上去。拿了隻果、小黃瓜、高麗菜做沙拉,她先泡過鹽水,這樣不論擱多久,顏色都不會褪。
八點半,餐桌布置完畢。
祖穎滿意地笑了,靠著餐桌,她模模小白花。為心愛的男人做料理,這一直是她最喜歡的啊!
祖穎撥電話到出版社,報備一聲,然後坐在餐桌前,攤開報紙,等柴仲森醒來。
柴仲森醒來,床畔伊人無蹤,他怔怔地坐起來,牆上掛鐘顯示九點。祖穎去上班了?柴仲森又躺下了,心中失望,昨天計劃要與伊人度過浪漫的夜晚,結果她睡得太沉,等她醒來,卻換他睡著了。
忽然他听見外邊傳來紙張翻閱的聲音,有人?柴仲森下床,推開門,正好祖穎抬頭。
「早啊!」祖穎笑了。
看著她,柴仲森驚訝得說不出話,他後退一步,注視著她。
此刻,陽光亮著客廳,餐桌上擱著一杯小花,一盤盤美食,空氣浸著女乃油香,而最教他驚訝的,是坐在桌前的薛祖穎。她面前攤著報紙,坐在那里,天經地義的,仿佛是他的伴侶。
他難以形容心中的感動,他高興到覺得自己將永遠記住此刻,沐浴在晨光里她柔美的模樣。
「妳沒去上班?」他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我請假,想跟你吃早餐。」她能明顯地感受到他的愉悅,即使隔著一小段距離。
祖穎掀開陶缽的蓋子,起了一冽蒸氣。「喏,我用你的牛肉煮了西紅柿牛肉湯。」接著,指著一盤盤餐食介紹︰「法式蛋餅、三明治、生菜沙拉、還有咖啡,你洗完臉快來吃。」
他交疊雙臂,背靠著房門,發出嘆息。「我今天是交了什麼好運?」
吃早餐時,他們聊起薛小弟的感情。「所以我弟弟離家出走了。」
「其實妳爸沒那麼可怕,他只是寂寞。」他熱絡地看著她。「真難得,工作狂也請假?」
祖穎睨著他笑。「是誰昨晚弄了那麼多吃的,我不留下幫著吃行嗎?」
「妳昨晚睡得好熟,我不忍心叫醒妳。」他問︰「怎樣?我的床睡起來很舒服吧?妳要是喜歡,天天歡迎妳來睡。」
「謝謝喔,我家的床也不賴。」她抬起秀眉,嘴角隱含笑意,然後她嘆道︰「我今天忽然有種感覺,覺得工作真沒意思。」姜綠繡的事,令她很沮喪。
「這叫做職業倦怠癥。」發現她唇邊沾了女乃油,他不動聲色地,低頭切著蛋餅。「祖穎。」
「嗯?」
「今天想做些什麼?」
「唔……很少這個時候放假,不知道。」祖穎咬著叉子。「不如你給點意見吧?」
「沒問題。」柴仲森撇下刀叉,走向她,按住她雙肩。「那麼先從這里開始。」他低頭,舌忝去她唇邊的女乃油,然後貼在她耳邊輕言細語,引起她一陣愉快的顫抖。
「做了這麼美味的早餐,理應得到獎賞∼∼」他溫柔的口氣仿佛。
祖穎眨了眨眼,她聞到刮胡水的氣味,淡淡的麝香味。他吻她的鼻尖,輕咬她的上唇,兩人鼻尖觸在一起,看著彼此。
「昨晚躺在妳身旁,我滿腦子想著一件事,妳要不要听?」柴仲森眸光閃著可疑的火花。
「嘿!」祖穎身子一低,溜開了。溜得遠遠,指著他笑著說︰「你乖乖吃早餐。」
那熾熱的眼神囂張地暗一不著他的想法,害祖穎心慌意亂。「我已經吃飽了。」
他繞過桌子要逮她,祖穎溜到另一邊。
「你還沒喝湯喔。」她像個老師,故作嚴肅的口氣。
「過來。」他雙手撐在桌面,盯著她笑,聲音平靜,溫暖而親昵。
他一身雪白的休閑服,貼身的上衫刻畫出他的肌肉線條。
她望著他,他是這麼英氣勃發,充滿自信與優雅,他正對她溫柔地笑著,可是他眼里的閃光卻令她不敢輕舉妄動。
「妳過來,我不會對妳怎樣。」可是他的表情像是打算對她怎樣。
「你想干麼?」她笑盈盈地問。
「只是想抱抱妳。」
「只是抱?」她對他挑起一眉。
「妳說呢?」他微笑地盯著她問︰「除了抱,還想要什麼?」
她被他慵懶口氣,和那雙肆無己心憚的眼神,惹得忐忑不安,臉頰紼紅。她低頭,緊張地撥撥頭發。「唔,我覺得……我們的對話越來越曖昧了喔。」
柴仲森狀似無聊地撫了撫桌面,低垂著眼,嘴角勾著一抹笑,表情像在思量什麼。
祖穎看他用指尖,描著桌面紋路,听見他低沉性感地說——
「難得妳有時間,不如……」抬頭,他提議道︰「我們來玩游戲?」
「游戲?」祖穎納悶。「你是說下棋?還是?」
「官兵捉強盜的游戲。」
「什麼?官兵捉什麼?」他眼里的狡光令她感到不妙,搖頭說︰「听都沒听過。」她有預感,肯定不是什麼正經游戲。
「妳不知道啊……」柴仲森懶洋洋地研究起自己的掌紋,漫不經心地說︰「妳不知道官兵捉強盜?這游戲就是官兵捉到強盜後,便可以對強盜為所欲為……」
「喔,了了。」她饒富興味地盤起雙手,橫抱胸前,甜滋滋地笑問︰「那誰當強盜誰當官兵呢?」
「妳當強盜,我當官兵。」
「我就知道!」她頭一仰,哈哈大笑。
她的笑容令他目眩神迷。她朦朧的眼楮、玫瑰色紅唇、玲瓏有致的身軀,令他蠢蠢欲動,腦袋升起很多罪過的想法。想帶她去暗處,和她在床上纏綿一世,抱著她柔美的嬌軀,浪費千萬分鐘,慢慢清楚她的底細,探索她的敏感地帶,她的每一吋,像個勤勞的耕人,在她身上耘出自己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