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沒事,就好了,差不多談清楚了。」祖穎關掉手機。
繼續!
老大繼續用日本語替兒子求婚,柴仲森繼續勸老爸冷靜,兄弟們繼續注意匕首動向,祖穎繼續看著眼前鬧劇。
忽然,老大不求了,柴仲森不勸了,弟兄們不理匕首了,因為,祖穎放聲大哭,她太傷心了。
為什麼?她為什麼不能擁有正常的愛情?感情運為什麼這麼差?瞧瞧她,竟縮在電視櫃上,拒絕日籍老大的請托,拒絕跟他兒子結婚。更慘的是她什麼時候跟柴仲森發生關系的?他記得她右臀的胎記,她卻不記得他們曾有肌膚之親。她是受害者前來興師問罪,結果對方變苦主,她變成加害人。
她幾時要柴仲森發誓娶她?不記得啊。天∼∼蒼天啊∼∼
薛祖穎哭得唏哩嘩啦,柴仲森抱她下來。
「好了,別哭,我會處理,別哭了。」結果,祖穎巴在柴仲森懷里。哭了很久。
星期六,不上班,祖穎暫時不必面對同事們的追問,可是一大早電話就響個不停,記者爭相采訪祖穎,弟弟也來電,說要跟爸爸來找,祖穎溜到她的作者兼好友——車嘉麗家里。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祖穎抱著轟麗的愛貓咪咪,陳述這個烏龍事件。
白舶仕在一旁煮咖啡,邊偷听她們談話。嘉麗听完,拿出記事本,振筆疾書。
「耶?寫什麼?」祖穎問。
「做筆記。」
祖穎警覺地問︰「做筆記干麼?」
「可以寫在專欄里,這是個好題材。老大的兒子愛上一個編輯,拿著刀幫兒子求婚……」嘉麗嘻嘻笑。
祖穎面色一沉,不爽地瞇起眼。
嘉麗見狀,嘿嘿笑著說︰「我會化名,妳不用擔心。」
祖穎也陰陰笑。「我可以退稿,一點都不擔心。」
噗!有人笑了。兩女不約而同瞪向白舶仕,白舶仕低頭攪咖啡。
嘉麗哀嘆︰「最近缺乏靈感。」
「妳可以寫妳跟白舶仕的故事啊。」
白舶仕端來咖啡,砰地放在桌上,警告老婆︰「不準再寫我!」想當初被嘉麗寫得像王八,記起這事就火大。
祖穎笑著贊道︰「那篇真精彩,反應超好。」
「是啊。」嘉麗呵呵笑,只有白舶仕額頭布滿黑線條,泡好咖啡坐到一邊去,明是看他的探索頻道,實則繼續偷听兩女精彩對話。沒辦法,情節太妙!
車嘉麗在祖穎的警告下,合上筆記。
她推測祖穎的情況︰「以我聰明的頭腦!」噗∼∼又有人笑了。嘉麗瞪老公一眼,繼續和祖穎說︰「根據我的推論,前因後果歸納以後,結論只有四個字。」
「嗯,請說。」祖穎撫著下巴,此刻很需要旁人意見。
「胡說八道。」
「柴仲森胡說八道?」
「嗯,如果妳要我說得更露骨,也四個字,就是——狗屁不通!」
「柴仲森狗屁不通?」
「是。如果妳要我講得更深奧,還有四個字。」
「還?還有?」不愧是作家。佩服佩服∼∼
「他——居心叵測!」嘉麗按住祖穎雙肩,盯著她眼楮。「不可能,絕不可能,絕不可能你們發生關系。」
她也想過,可是——「但他知道我的胎記,又怎麼解釋?」
「也許妳喝醉,月兌褲子。」
「我那麼沒品?我像嗎?喝醉亂月兌褲子?我酒品那麼差嗎?」
「或者妳那天穿裙子,不小心穿幫。」
祖穎臉紅了。「那天我好象是穿牛仔褲欸。而且……胎記的位置很隱密,就算穿幫也不可能看見。」而且那個胎記很小。
「妳知道我為什麼說不可能嗎?」嘉麗回頭嚷白舶仕︰「老公,你是醫生,你說,爛醉時還能做那種事?做過那種事還會記不得?」
這個死嘉麗。問這麼尷尬的。白舶仕把臉轉向牆壁,僵著身體回答︰「理論上不可能,實際上不清楚。」
嘉麗嚷嚷︰「什麼實際、什麼理論?那麼復雜。」
白舶仕吼嘉麗︰「人本來就是很復雜的動物,妳不要亂給意見。而且我又沒試過,不可以亂推論。」果然是行為謹慎、做事細心的白大醫師。絕不亂講話。
「嗯,有道理。」嘉麗對祖穎說︰「看在妳平時那麼照顧我,我豁出去了。」
「這是我的問題,妳隨便豁什麼豁?」祖穎不解。
「我今晚喝到掛,然後叫舶仕……」嘉麗挑挑眉。「隔天看我記不記得。」
白舶仕關電視,卷雜志,K心愛的老婆。「不準,我們家禁酒!妳講話給我小心一點,妳幾歲了,用點大腦行不行?這種事能這樣解決嗎?虧妳看那麼多書,頭腦還這麼簡單∼∼」忽地,白舶仕愣住了,怔怔看著沙發上的祖穎和嘉麗笑得東倒西歪。
「我是開玩笑的啦!」嘉麗駭笑。
「她是開玩笑的啦!」祖穎大笑。
可憐的白舶仕,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只好尷尬地陪著笑。「是喔。」死嘉麗,扭頭回去,打開電視繼續看電視。但他不能專心,因為她們的對話越來越詭異。
嘉麗繼續推論︰「喏,做那件事要兩個人抱在一起,有可能不記得嗎?還有,衣服要月兌吧?照妳說的隔天穿得整整齊齊,不可能吧?又不是十八歲,別讓他唬了,妳仔細想,就知道不可能嘛!唉呦∼∼虧妳還是編輯,還是編戀周刊,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但萬一是在我不省人事的時候,他……」
「他輕薄妳嗎?拜托喔,雖然我跟柴先生不認識,可是看他寫的書,覺得他不像那麼卑鄙的人哪,我猜他是故意說得好象生米煮成熟飯,讓妳點頭跟他交往,跟他結婚。妳別中計!」
「是嗎?」祖穎低頭,捧著咖啡,失神了。
嘉麗問︰「喂,被這麼贊的男人熱烈追求,是不是很過癮?老實說,心里很開心吧?」
祖穎瞪著嘉麗。「哪有?我煩死了。」
「是嗎?」嘉麗望著祖穎,嗤地笑開。
祖穎臉頰一熱,坐立難安,拎了皮包告辭了。
祖穎在街上晃蕩著,周末的台北街頭,來來去去都是一對對熱戀中的男女。祖穎逛得腳酸了,走進咖啡廳,點了一客簡餐,取了雜志翻看。鄰桌,坐著兩個女子,正熱烈分享彼此的感情生活,討論男友的戀愛態度。
祖穎分神,听著听著,食不知味。買單走人,餐廳旁是一間婚紗店。薛祖穎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待醒過來時,她已經在人家的櫥窗前發呆了很久,店員注意到她,走出來笑盈盈地攬她進去參觀。祖穎推拗不過女店員的熱情糾纏,被拉了進去。
「我只是看看而已,沒有要結婚啊。」
「看看也行,不一定要消費哪。」女店員笑瞇瞇地帶她去二樓參觀新娘禮服。「這件禮服前天才剛從倫敦空運過來,很美吧?」女店員指著模特兒身上的禮服介紹著。
祖穎忍不住贊美︰「設計大方,質料很好。」她模了模禮服緞面。
「妳穿這套一定很漂亮。」女店員拆下禮服,要祖穎試穿。
「我沒有要結婚。」
「有什麼關系,總有一天要結的吧?試試嘛,不一定要結婚才能試啊!」
祖穎拒絕,可是在店員的堅持下,她還是試了。
穿上禮服,站在鏡前,祖穎拎著裙擺,望著鏡中的自己,想起年少時自己最大的夢想,不是事業有成,不是功成名就,當上什麼大人物。當時願望渺小,只是想著要當誰的新娘,生一堆胖小子,關照摯愛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