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也說了,芳艾是男人夢想的伴侶,他們兩情相悅,她在這做什麼?何苦?
舒翼安慰自己,不要緊的,反正她已早習慣一個人的生活,沒勇氣爭取,不如眼不見為淨!沒什麼大下了,沒關系的啦!
可是她喉嚨酸楚,覺得自己身體里好像有塊地方空了。分明還能呼吸,一切無恙啊!
第二天下午,韓震青戴著墨鏡,到酒館準備開業,剛跨入酒館,舒翼立刻迎上前。
「對不起,我想跟你辭職,可以嗎?」
韓震青摘下墨鏡,定定望住她。「為什麼?」
「很抱歉,我覺得我不適合這份工作。」
他看著她,沉思一會兒。「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
她的心因這句話絞痛起來。
「我不禁好奇,你一向這麼輕率嗎?」見她一臉疑惑,他雙手抱胸,神情輕蔑地說︰「高興就來,不喜歡就走,丁小姐,這就是你的生活態度?」
好,經過種種刺激,這就是她的方法?她的決定?決定逃得遠遠?讓他和別的女人結婚?!他氣得快發狂,強壓住想吼她的沖動,眼色嚴酷。
她臉色一沉。
「對,我就是這麼輕率,但這不關你的事。」他懂什麼?懂她這段日子的煎熬嗎?現在要走了,他還傷她!
「你大概不懂負責這兩字怎麼寫。」
「我不必對誰負責。」她低嚷。
「是嗎?」他沉思,冷道︰「原來你這麼任性,早知道就不聘你工作。」
「真這麼令你困擾,這個月薪水不拿,補償你。」她氣炸了!
「有些事,錢補償不了。」譬如他付出的感情,她就這樣放棄?
「沒想到,一個酒保離開會令你這麼受傷!」她忍不住口氣尖銳。
一個酒保?他怔住,笑了。她就是不懂,不懂她對他的意義?她給他的折磨?他滿腔無處發泄的情意?
忽然他極其溫柔地望著她,像在容忍一個鬧情緒的孩子。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他走向吧台倒水喝,朝後頭的丁舒翼說︰「你想走就走,我不留你。不過最近要籌備婚禮,沒空征人,再多待一個月等人交接,這要求不過分吧?」開玩笑,她走了這出戲怎麼收場?
舒翼苦惱,就是不想看他們結婚才要走的啊!
「怎麼樣?」韓震青喝著開水,眼角覷向她。
她苦著臉說︰「那……那好吧。」唉,還是躲不掉。
「丁舒翼。」
「嗄?」
「記得你跟我說的沙漠玫瑰嗎?」
耶?怎麼忽然問這個?「記得啊。」
「你說你把它養在床下,最後它怎麼樣?」
「畢業後,我把它移植到公園。那里日光充足,土地肥沃,它應該會長得更好。」
「比養在床下好吧?」
「那當然。」
「那麼,你的心呢?」他開導她,希望她從陰影出來,迎向陽光。
但令韓震青吐血的是,丁舒翼竟低頭看向心髒的位置,納悶地說︰「怎麼?我的心好好的啊。」
唉!他眼角抽搐,氣得想掐她,同時又想把她揪來好好親吻。
她還在追問︰「你說我的心怎樣?和沙漠玫瑰有關嗎?」忽地,她懂了。「哦∼∼我知道你在問什麼了。」
「我是說過沙漠玫瑰有毒,會害人心髒受不了,心律不整,但我指的是吃它,只是放床底對人沒影響的。」她認真解釋,抬頭問他︰「你也想種一株在床底下嗎?」
「……」他瞅著她,無力中。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舒翼揪眉問︰「這樣解釋,你明白了嗎?」
「……」他還是瞅著她,拒絕說話。他認輸,怎麼有這樣傻的爆破專家?不懂愛的暗示?
他瞧著她,遲遲不應聲,舒翼覺得怪別扭的,想逃走。「我去忙了。」轉身打算離開,身後響起他的聲音--
「我今晚回去,把你種在窗台的沙漠玫瑰全剪了,剁碎煮來吃。」氣死人了!
舒翼僵住,回身瞪他。他俯靠著吧台,右手撐著額頭,覷著她笑。
他說︰「你昨天買了幾株沙漠玫瑰?十株?還是十五株?吃這麼多,會怎樣?」
「你在開玩笑?干麼吃它?」舒翼臉色發青。
「你說說,吃了十幾株沙漠玫瑰會怎樣?你猜猜。」
「會死人!」她氣嚷,他卻笑開來。她露出苦惱的表情,習慣性地又把眉頭揪得緊緊。「別開這種玩笑。」她會擔心。
「誰說我開玩笑?我晚上就吃。」
「你干麼?想自殺?」他今天怎麼回事?
「我苦惱得想自殺。」他繼續逗她,她听得一頭霧水。
「苦惱什麼?」
「我的沙漠玫瑰不開花。」
「你瘋了?」舒翼听得莫名其妙。「昨天才種怎麼可能今天開花?它不開花你就要鬧自殺?你在說什麼?」她听不懂,可她焦急。
「你今天怎麼了?和周芳艾吵架?因為昨晚的事嗎?你心情不好?」急切的口吻泄漏出對他的關心。
韓震青微笑,啊!真喜歡看她為他焦急,稍稍平衡他的沮喪。
愛讓人變得多疑,從她為他焦慮的眼中,找到她愛他的線索。
他想吻她,想抱她,想要她說「我愛你」,坦白對他的感情。唉,她不懂,他渴望她渴望到快爆炸!
「你知道還有一種花叫白鶴芋?」他覷著她。
「不知道。」她搖頭。
「沒看過?」他低道︰「希望你喜歡。」
他沒頭沒腦的話教舒翼捉不住他的思緒。
一下沙漠玫瑰,一下白鶴芋,一下要吃花,一下又說希望她喜歡白鶴芋,剛剛凶她,現在對她笑……
舒翼望著韓震青,滿腦子問號。他也看著她,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她好怕,當他這樣看著她,她會忘記芳艾的存在。她想,他是在開玩笑,他哪里會笨到去吃花,那麼他說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般不懂啊,他常常令她很沮喪,可有時他又會像這樣微笑望她。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想到這事的同時,臉就紅了。
昨天他是不是要吻她?他把她抵在門前,那時他想干什麼?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他問,看見她的臉色更紅了。
「總之你不要去吃花。」撇下話,舒翼轉身溜了。嗚,怎麼可能吻她嘛,他要娶芳艾啊!
韓震青看她慌慌張張地跑了,唉,真是叫人生氣的家伙!懊拿她怎麼辦好?
第八章
心情已經夠差,連天氣也作對,接連幾日陰天,丁舒翼情緒低落,沒上班時就窩在房間玩線上游戲,沒幾天,她就順利佔住第一名的位置,但她沒有成就感,只覺得無聊。但又懶得出門,到哪都不開心。
晚上她在吧內調酒,眼睜睜看芳艾和韓震青談天說笑。她意識到自己在人生戰場上,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她計算炸藥量,迅速精準,游刃有余;面對著愛的人,卻進退失據,一敗涂地。
怎麼會變成這樣?有時她會以為這不過是場惡夢。她難免會埋怨芳艾,可是捫心自問,是自己糊涂,間接地將他們湊在一起。
如果當初她可以更勇敢一點,如果那時她果斷一點,跟韓震青坦承身分,那現在會怎樣?
隨著他們結婚的日期越來越近,丁舒翼食欲不振,情緒越來越差。
她常常失眠,好不容易等到睡著,又作起惡夢。她重復作一個夢,夢中她受雇炸毀一棟小屋,結果算錯炸藥分量,把整條街包括自己都炸個粉碎。
醒來捂著胸口傷心。
她知道為什麼睡不好,她是太空虛、太難過,她一次失去兩個生命中最依賴的人——真實生活里的知己周芳艾,虛擬世界里的戀人韓震青。
這天午後,周芳艾打電話給舒翼,好說歹說地要舒翼陪她挑新娘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