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來兩天,車嘉麗就瘦了兩公斤。以此類推,她會死在他家,化成一具干尸……
一想及此,白舶仕滿臉黑線條,悔不當初,一念之仁竟「人善被人欺」!從第三天起,白舶仕開始提早在下午四點半休診, 車回家。
他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三菜一湯,然後和她大小姐一起用餐,用完晚餐他再回診所看診。他是不介意煮飯做菜,反正他也可以吃,但是,白舶仕覺得有必要糾正她的壞習慣,灌輸她健康的觀念。
于是,在一個致命的時刻,他忘了她是最高等級的家事白痴,竟然異想天開地對她說:「妳這樣會營養不良,妳該學著煮點簡單的東西,不如這周末我教妳,其實做菜很簡單,妳多少學一點吧?」不然等她回去住以後,沒他做飯,她怎麼辦?又要開始胡吃嗎?
「是,我也覺得應該學著做一點。」車嘉麗很有感觸,老是因為不會做家事不會煮飯讓人嘲笑,也真是頂煩的。
于是--
周末,黃昏時刻,白舶仕變身「白培梅老師」,系上深藍色圍裙,親自授課。
「胡瓜、蝦皮……」
「是,來嘍∼∼」車嘉麗跟在一旁瞎攪和,她拎起角落的「胡瓜」,給他。
「小……小姐……」黑線條再次出現。「這是菜瓜。」
「喔、看錯。」嘉麗拿回菜瓜,彎身拿起胡瓜,忽然大暍一聲--「哼!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兮!」她將胡瓜拋給白舶仕。
咚!胡瓜摔落地上,滾了兩圈。
「……」一陣沉默。
白舶仕神情肅穆,望著她,問︰「為什麼用扔的?」要猴拳啊?靠!他眼角抽搐。
「唉呀∼∼」嘉麗懊惱,拾起胡瓜遞給白舶仕。「以為你會接住的,真沒默契。我剛剛唱的可是現在最Hot的歌,周杰倫的雙截棍,你听過沒?你要跟得上時代呀∼∼」她哼起來。「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大菜刀,哼哼哈兮!」邊幫忙準備刀具。
白舶仕望著那被摔凹了的胡瓜,努力按捺住脾氣。他瞥她一眼,她正忙著洗砧板、洗抹布,準備鍋碗瓢盆,她小小蚌子,動來動去一直亂哼,白舶仕想,她上輩子肯定是只猴子。
他斜眼瞪她,冷冷道:「妳嚴肅點,雖然只是做菜,也要認真才行。做任何事情都要專心,真想學好一樣事情,就不可以嘻嘻哈哈的,妳那是什麼態度?」白老師說教了。
「是!」嘉麗立正站好,向他大大鞠了個躬,隨即做出「請」的動作。「東西部準備好了,請您開始吧,徒兒會認真學,三年後記得幫我報名傅培梅時間。」嗟,這麼嚴肅!
黑線條急閃,懶得跟她扯。白舶仕握住胡瓜,拿起菜刀。
「現在我敦妳炒胡瓜,妳看著我的步驟。」他先刮皮,然後對切,將胡瓜籽刨掉。「有的人會連籽一起炒,但我習慣刨掉。」他將刨去的胡瓜籽和皮裝到菜渣盆,遞給嘉麗。「這些不用,扔掉。」
「是。」嘉麗手腳利落地接過去,打開窗,丟出去,咚!
「妳、妳干什麼?」白舶仕震驚,瞪著那扇窗。
「不是叫我丟掉嗎?」
他猛地對她咆道:「妳、妳眼楮瞎啦?垃圾桶就在旁邊,怎麼往窗外扔?」
「你看看外邊。」嘉麗踮腳趴到窗口對他招手。「過來看。」白舶仕湊身望,她指著下邊問他。「看到了吧?」
「是,看到妳亂扔的菜渣。」媽的,他火大。她當他家外頭是福德坑嗎?有這樣方便的嗎?
嘉麗指著下邊解釋。「你看喔,外邊就是你家花圃,可是一株花也沒長,上都干干的,還龜裂,沒有肥料嘛!」
「所以妳就把垃圾扔、下、去?」他咬牙問。
她仰著臉認真回答。「不是垃圾,菜渣是有機肥,你是醫生,不用我跟你解釋啥是有機肥吧?」
砰!白舶仕用力關窗,轉頭對她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菜渣扔那里會滋生蚊蟲,還知道最近登革熱正流行,妳要再讓我發現把菜渣扔那里,我就把妳埋進去,我看妳才是最棒的『有機肥』!」
呵、呵呵!嘉麗退一步。好凶喔!瞪著手握菜刀的白舶仕,她就是有三個膽也不敢造次。
「行、行。我知道了,繼續吧!白老師,胡瓜要怎麼炒?」趕快轉移話題。
他嗟一聲,下令。「妳先把蒜頭剝好,辣椒切段,蝦皮洗好。」耐心,一定要有耐心。白舶仕告訴己,她雖然很笨,但假使能教會她,成就感必然加倍。是不是吧?是吧?
時間過去五分鐘,車嘉麗好乖巧好認真,白舶仕很嚴肅很有耐心。
時間過去十五分鐘,車嘉麗還是很認真很專心,白舶仕好震驚好傷心。
終于撐不下去,他問:「妳在干麼?」
「剝蒜皮啊,你不是叫我剝。」她捏著蒜頭,很認真很小心地將皮一片片慢慢撕下,撕了一層還有一層。「皮很多……嗯,不好剝喔,啊--一」
他猛地搶去蒜頭,扔到砧板上,刀橫握,「啪」的一聲打碎蒜頭,她嚇得啊一聲,蒜頭扁掉,皮也裂開。他拿起扁了的蒜頭,迅速將皮剝去,然後捏著皮望著車嘉麗,瞇著眼瞪住她。
這麼簡單的事情也要搞半天?連剝蒜頭都不會,還炒胡瓜?炒個屁!
他很虛弱,想去撞牆。不,更正,很想抓她去撞牆。嘉麗被他瞪得頭皮發麻,冷汗急淌。
一陣靜默,終于,在他深深呼吸至少三次之後,他對她道:「我覺得……炒菜對妳而言,真的『太深奧』了。」他放棄,再教下去他會發瘋。
「是嗎?」難得她想學。
他用力點頭。「是的。」朽木不可雕也,古人的話應當警惕。他趕她出去。「妳去看電視,我來煮。」
「不用幫忙嗎?」
「不用!」答得果斷。
「真的?」她遲疑著。
「快滾!」
嘉麗逃了。嗯,一個廚房果然容下下兩個女人,等等,這句話要改,容不下兩個女人,更容不下一男一女。嗯,廚房果然不是她車嘉麗的福地,她乖乖去看電視,跟貓玩耍。
就這麼著白舶仕忍受她諸多笨行。
他們時吵時好,白舶仕規炬很多,不準在吃飯時看電視,不準跟他搶遙控器,因為他才是這房子的主人。
不準在他看國家地理頻道時,問他看那些有什麼用,然後給他轉台到「寵物當家」,或是「挑戰貧窮大作戰」,或時而回放的「娛樂百分百一。
不準逼他看小S做一分鐘瘦身操,不準逼問他,她跟著做時的姿勢正不正確。
不準、不準!因為這些事會影響他的心理健康還有生理健康,因為她動來動去,而他是正常男人就會想抱住她……總之他跟她規定了很多不準,可是--
星期天,他竟跟她癱在沙發上大吃披薩,還看周星馳的「少林足球」。這種片子他一向不屑看的,萬萬沒想到他看了,還跟她一起笑得東倒西歪。
這……白舶仕想,他該不會是自暴自棄了?再這樣下去,他會變得跟車嘉麗一樣頹廢。在七天之後,白舶仕認為嘉麗應該回家。
事實上,是他再也受不了了。自從她來了以後,他越來越晚睡,晚上她精神很好,會一直跟他胡聊瞎扯,有時還逼他玩撲克牌。
當然,他是可以拒絕,但是,她很會煽動。
自從她來了以後,他身體飽受摧殘,心靈開始污穢,思想越漸邪惡。
每天早上看見她熟睡的樣子,他就想沖冷水澡,他暗示她好多次要她睡客房,偏偏她大小姐就是喜歡在客廳打完計算機,倒頭就往沙發躺。每天晚上看她穿著短褲跑來跑去,他又想沖冷水澡。到最後不只早上晚上,簡直每分每秒只要看見她,他就想沖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