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麗一個抽氣,哇地撲進他懷里痛哭。
「你說的對、你說的對!」她哭嚷。
舶仕愕然,並沒推開她。她為失戀痛哭,他能體會她的痛苦。同是天涯淪落人,霎時,他們的距離近了。他張臂,抱住這個傷心的女人,好吧,那就一起淋雨,
反正衣服都濕了。他輕擁著她,任她盡情哭了很久、很久。
她哭過一陣,終于冷靜下來,抹抹臉,退身,仰望他,忽然不好意思了。「你……你是不是該回去了?」臉頰微熱,感覺好糗。本來還是仇人,現在竟然……
舶仕看著她紅腫的眼,滿臉的污漬,又回頭看一眼停在路旁的車子,他想了想,又望住她。「妳……沒事了吧?一」
「嗯,我要去報警。」她冷靜了,酒也醒了。低頭看看赤果的雙腳,高跟鞋不知扔哪了。「我沒事,謝謝你,再見。」她轉身,沿路找鞋,一邊思考著,等等先攔輛出租車,然後讓司機載她去警察局報案,再打電話讓朋友來付車資。
白舶仕沒離開,大雨中,他看她果著雙足找鞋。
他抬頭想想,嘆氣,又追上去。
「喂,妳這樣亂走,萬一腳被割傷怎麼辦?」
「嗄?」听見聲音,嘉麗抬頭,一臉困惑。「你還沒走?」
「妳真笨,地上都是水,妳光著腳很危險!」
「那……」嘉麗傻呼呼地看著他。
他轉身蹲下。「上來,我幫妳找。」
瞪著那片寬闊的背脊,嘉麗傻了。
他回頭嚷道:「喂,上來啊-」
「喔。」嘉麗攀上去,他站起身。她環住他頸子,同時心底一陣感動。
大雨滂沱,他背著她沿街找鞋。
「啊!在那里--」嘉麗指著水溝蓋上面的一只白色高跟鞋。
白舶仕彎身拾起,發現腳跟歪了。「妳真暴力。」拿給家麗,她抓住鞋打量。
「路邊攤果然沒好貨!」
在附近又找到另一只鞋,它落在騎樓的垃圾堆里,和惡心的菜渣並躺。
他們瞪著那只鞋,一陣沉默。
「喂,還要嗎?」很髒,他不想撿。
「呃--不……不要了。」可是沒鞋怎麼去攔出租車?怎麼回家?
白舶仕轉身看了看他的車子,也在思考這問題。
「放我下來吧。」嘉麗不好意思,他已經背了她好久。
「反正都背了,干脆背到底,我載妳去報案。」唉∼∼沒辦法,他就是心太軟。
「喔……嗯。」嘉麗沉默,白舶仕背她過去,她偷覷著他的側臉,這男人……原來很好啊!想到自己之前對他的態度,她好慚愧。
***
警察局--
「車牌號碼?」警察問嘉麗。
「嗄?」」她愣住。
「前三嗎是QXX。」白舶仕答。
「嗯。」警察記下,嘉麗詫異,轉頭看了白舶仕一眼。
警察又問嘉麗。「機車顏色?」
「好像是……」她努力地想,黑色?灰色?
「深藍色。」白舶仕答。
車嘉麗轉頭又看他一眼,像看見什麼怪物。
「嫌犯有什麼特征?」警察又問。
嘉麗再用力回想。「嗯……好像……戴安全帽,嗯……好像有穿一件夾克還是外套?是男的,好像……」嘉麗答得支離破碎。
白舶仕听不下去,他道︰「嫌把戴黑色安全帽,穿褐色外套,不過當時天色很暗,會有一點色差。外套背後有一組英文字,第一個字是K。穿藍色牛仔褲尖頭馬靴,對了,他還戴黑色皮手套。」
嘉麗忍不住了,瞪住他。「你幾時觀察得這麼仔細?」
「在妳大吼大叫亂追的時候。」他瞥她一眼,仿佛她多笨。
「呵……」嘉麗點點頭,不得不佩服。「了不起、了不起。」
「皮夾內有什麼東西?」警察轉而問白舶仕。
白舶仕聳聳肩望住嘉麗,這題總該她自己答了吧!
「證件,一千多塊,電話卡……」
「還有呢?」
白舶仕看她頓了頓,眼色一暗。「還有一張相片。」
「哦。」警察瞄白舶仕一眼,曖昧地笑。「他的相片?」
哎∼∼誤會了,嘉麗忙搖頭。「不是他,是我男朋……」忽地哽住,她更正。
「是我朋友。」
白舶仕撇頭不看她,不知為啥感到心酸。
做完筆錄,車嘉麗打電話找人來接,鑰匙在皮包內,她沒法回家。
白舶仕听她打電話,見她連撥三次,都沒人接。
白舶仕抬頭望望牆上時鐘,深夜兩點。這麼晚,一般人都睡了吧?
嘉麗懊惱,她搔搔頭發,除了家里電話,還有出版社電話,其它人的她想不起,當然啦還記得一位,高俊泰。
她嘆息,感覺自己好窩囊,硬著頭皮打給前男友。唉,倒霉,真丟臉!
電話接通。「喂?俊泰,我……」
「你好,我現在不在,請在嗶一聲之後留言。」
是錄音機,嘉麗掛上電話,好沮喪。
警察問她。「怎麼樣?」
車嘉麗尷尬,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呃,警察先生,可以讓我待到早上嗎?家里鑰匙在皮包里,我現在沒辦法,啊--」她詫嚷,白舶仕拉起她。
「去我家。」他說,拉住她便往外走。
此刻白舶仕只想趕快休息,想快點將一身濕透的衣服換下。但他實在沒辦法撇下她不理,尤其在一個女人這麼無助的時候。算啦算啦,讓她住一晚又不會死!
***
哇∼∼白舶仕的家奸大,干淨又舒爽。白舶仕的家有漂亮優質的原木地板,有雪白的大沙發,有沿著牆訂制的原木書櫃,櫃上整齊的CD按字母排列,茶幾上書報雜志迭得好整齊,白舶仕的家果然不同凡響!
車嘉麗心底贊嘆不止,奸干淨好整齊好寬敞好得像樣品屋,跟她的狗窩成反比。
嗯……她是絕對不會將CD整齊排放,更別提要按字母順序歸位了,她是那種沒把ACD片放進BCD殼就該偷笑的人。
她從不會像他把雜志書報放得那麼整齊,她都扔在桌上地上,直至淹沒房間為止。她小小套房雖和整齊二字無緣,倒也還算干淨。
再瞄瞄白舶仕買下的白沙發,這……這對車嘉麗來說,真是不可思議!她可沒那勇氣,敢買不自己絕對會搞髒的東西。
待在白舶仕一塵不染的客廳,嘉麗心想一一這男人肯定處女座,一天不知花多少時間打掃。
「這樣就不會發炎了。」
在兩人都洗過澡換上干淨的衣服後,白舶仕幫嘉麗擦破的膝蓋上藥。
「還有鼻子。」他將棉花棒栘到她小巧的鼻子前,兩人目光交會,同時又都立刻栘開,感覺有點尷尬。
嘉麗低下頭,白舶仕想了想,還是傾身幫她的鼻尖抹上了消毒水。
「好了。」他收拾藥具,將棉花棒丟掉,藥瓶擺回藥箱,起身把藥箱歸位,拿了兩杯開水過來,一杯給嘉麗。
「謝謝。」嘉麗啜了一口開水,身上穿的是瓖著粉紅玫瑰的睡袍。不用問也知道是他前女友的。酒意退去,渾身酸疼疲憊。
白舶仕走去按下錄音機。機器運轉,響起傅欣蘭的聲音一一
「舶仕,是我。之前租的房子雖然便宜,但是治安好差啊,我想搬到市中心,可是……錢不夠,你借我的都快沒了。舶仕,你給我一點意見吧,美國東西真貴啊!你回來打通電話給我,Bye∼∼」
白舶仕按掉錄音機。他們沉默著,氣氛真是尷尬。于是他起身去放CD,音樂響起。
「那是……你女朋友?」嘉麗望著電視上的相框問,相片中一名清麗女子,坐在公園椅上。
「是。」白舶仕在另一側沙發坐下。
「剛剛那個是她吧?」嘉麗問。
「嗯。」
「她看了我寫的專欄就離開你?」這一直讓她奸困惑。「為什麼?我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