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渴不會去喝水啊!」真是,泰肉鉸眼角抽搐終于受不了,猛地轉頭暴躁狂咆。
莞莞被這一聲怒咆給咆得三魂七魄都飛了,她錯愕驚駭地癱在櫃枯前,而老掌櫃也是第一次見有人對美麗的二小姐發飆,震驚得人都呆掉了。
泰肉鉸對楚莞莞那花容月色的美貌視若無睹,只是煩躁地拎起包袱,一邊暴躁罵道︰「真是,沒見過這麼吵的女人,口渴不去喝水還羅嗉個半天,吵得我想殺人!」可惜教條嚴明規定沒收錢就不準浪費力氣宰人。
他氣沖沖拿了收據直往樓上客房而去,留下一臉錯愕的掌櫃和自尊心嚴重受損的楚莞莞。
老掌櫃回過神來見二小姐顫抖著雙唇,臉色泛青,大受打擊的模樣,于是小心翼翼地開口關心道︰「二、二小姐,你沒事吧?」
楚莞莞眼神呆滯,狼狽地哽咽狠狠命道︰「這事不準說出去!」
「當然當然。」
楚莞莞轉身恍惚地移步離開。怎麼可能,她最近有保養肌膚啊,頭發也梳得又亮又整齊,今日的衣裳和鞋子分明亦是精心搭配過的,怎麼可能會受到這種打擊?嗚……怎麼可能……怎麼會有男人舍得對她這樣凶?
******
孫無極正在醉月亭和魔羅教友品酒奕棋。
書生打扮,方臉,白衫,身形削瘦的男子問著孫無極︰「二堂主,當真不準備營救白羅剎?」
「非也非也。」孫無極淺笑搖扇,吞掉對方一枚棋子。白衣書生是教內摯友,和他不同的是,這白衣書生生性耿直,人敦厚,極重信義。早料到他會為白羅剎擔心,孫無極輕描淡寫道︰「白衣,白羅剎若知你這般擔心她,定會相當羞愧。」
「羞愧?」白衣不解。「為什麼?」
呵呵……孫無極淡淡一笑。「你以為區區一個大牢關得住她嗎?只要和刀槍器具有關的,包括銀鐵鎖,沒一項她不精通的,要她設法拆下整座大牢都有可能。」
「那麼……」白衣凝眉。「她為什麼不離開,情願關在那暗無天日的牢內?」他語氣里藏不住自己的關心。
孫無極沉吟。「我敢說她偷離魂寶劍時遇到了難解的阻礙,極可能她是故意被擒,也許她需要時間想想如何破解難題。總之,她那人滑溜得似條魚,你大可不必擔心她。」
原來如此,白衣有些難過地。「看來,我是白著急了,也許天下間,只有你最了解白羅剎。」
听出他吃味的情緒,孫無極笑道︰「白衣,天下間沒有我看不透的人,你大可不必吃這等干醋。」
「你看出來了?」白衣有些困窘地。「什麼都瞞不過你那雙眼楮。不過,白羅剎對你一往情深,她若是听說了你不救她之事,恐怕會很難過。」
「呵呵呵……」言談間他已盡數吞盡白衣的棋子。孫無極四兩撥千斤道︰「白衣,弈棋最忌分心,心靜如水方能照見局勢,你的心太牽掛白羅剎了。」
白衣尷尬地飲了酒。「再問一題,你偷不偷還魂丹?!」這麼有挑戰的事,他會放過?
孫無極笑望摯友。「你說呢?」
「我猜你會偷。」
「那麼我怎好讓你失望。」孫無極笑道。「聖上那麼大方千里迢迢、挖空心思、降低姿態地派人來告訴我們他的'死穴'在哪兒,怎好讓聖上一番心血白費,當然要設法拿到還魂丹好好陪他玩一玩。」
他想拿還魂丹勒索當今聖主——「你這只狐狸。」白衣笑了。
「狐狸?現下我後頭才真有只貓在爬樹,而且還是一只學藝不精的傻貓……」孫無極將案上酒杯推至白衣前,他將酒杯稍稍往他後方方向傾,透明酒液里,正在偷偷爬樹的楚橙橙被照得無所遁形。
可惡!楚橙橙滑稽地攀爬上老樹,要不是這棵樹離孫無極太近,她大可發功輕易飛上去。
她抹抹額上的汗,旋即壓低身子,隱沒在枝葉間,她偷偷地往孫無極上方的枝干移動,小心翼翼,自認無人發現。
哼哼哼,她露出狡詐的笑容,听听你這只陰險鬼在談什麼,搞不好可以揪出什麼有用的情報。因為兩人交談的聲音極小,加上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模樣相當可疑,于是為了听得更清楚,橙橙越挪越近越挪越近……最後終于停在孫無極頂上,這下才終于听見他們交談的內容——
白衣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你為了怕她惹上麻煩,昨兒個才那麼大方的請那些人吃飯飲酒?」
這不是在說她嗎?橙橙拉長了耳朵。
只見孫無極嘆了聲氣。「唉,事情雖是因她引起,但為了保護她,也只好出面幫她安撫那些客人了。」
什麼嘛,誰要他多事來著?楚橙橙翻個白眼,說得那麼委屈。
白衣進而問道︰「對了,楚姑娘究竟為了什麼在客棧大吵大鬧?」
孫無極又是一聲嘆息。「這都怪我,她氣我時間快到了還沒去提親,她怕我'毀約'不娶她……」
什什什什什麼?楚橙橙揪緊樹干臉色驟變,這個笨蛋在胡說什麼?!
白衣又問︰「對了,分明有許多條件比楚姑娘好上幾千幾萬倍的女人等著你娶,為什麼你會……」
「唉!」孫無極又嘆氣了。
一見到他這可憐兮兮、裝無辜的模樣,楚橙橙立即揪住胸口,完了,他八成又要說出什麼讓她吐血的話了。
丙然孫無極嘆氣過後,扇子一揮。「這……這都該怪我……」他回憶道。「當橙橙還小的時候,竟然深深地迷戀十四歲的我,並要求我當眾吻她,說是她的心願,否則她寧願去死;唉,我因為一時同情就……沒想到'那麼巧',她爹竟然那麼'剛好'就在我親她的時候出現,于是就……」
嗡……嗡……楚橙橙的腦袋彷佛被雷擊中,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
他……他……他說什麼……事情根本不是這樣,他這分明是在暗示說她設計他,事情根本不是這樣……楚橙橙激動得渾身顫抖,于是手中緊握的樹枝也跟著顫動起來。
白衣使了個眼色,簡直快爆笑出來了。「難道就這樣你甘于娶她?」
「唉……」她的極限應該快到了吧?孫無極火上加油。「沒辦法,她爹當時鬧上我家,我怕不答應娶她的話,橙橙含羞愧得自殺,為了顧及一個女子清白的名譽,不管這整件事是不是'太詭異'了,我決定還是娶了,也只好委屈我自己完成她的心願——」
啪喳!樹枝被激動的橙橙掐斷了,縴弱的身子順勢往前傾,橙橙眼一睜,哇勒——電光石火間整個人往下栽,不偏不倚摔進孫無極懷里——唉,慘了!
白衣掩嘴笑望眼前的景象。
楚橙橙跌進無極懷中,她面紅耳赤地仰望他那對黝黑狡詐的眼楮,他一手搖扇,一手輕環住她肩膀,嘴角含笑,還佯裝出一抹驚奇之色。
「哦,橙橙?你怎麼從天降落?練輕功嗎?咦,不可能啊,這兒可是孫府宅院,怎麼回事?」
呵呵呵……楚橙橙一臉尷尬,腦袋一片空白。「呃……」總不能說她是偷偷潛進來的吧。
孫無極扇子一扇,自動幫她解釋起來。「哦——」他拍拍額頭,恍然大悟地嘖了一聲。「看你面紅耳赤的模樣,莫非是太想念我了,偷偷闖進府里想給我個驚喜是不?」
才不是——橙橙眼一睜張嘴欲反駁,看見他眯起眼楮又說︰「一定是這樣的,以你光明磊落的性子,'絕不會''小人'到偷偷跟蹤我,監視我的行為吧?」
「呵呵呵……」橙橙虛弱地笑了,虛弱地輕輕應道︰「是、是的,驚喜……為了驚喜……所以……呵呵……」掐死他,她真的要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