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何苦這般挖苦人,既然你已經知道真相,就拿下我吧,不過這一切跟我娘無關,要殺要剮,全都沖著我一人來吧。」桑媸咽下喉頭的苦澀,佯裝冷漠的道。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呀?」一直看著這一場混亂的李大嬸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主子是特地來探望咱們的,媸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主子說話,真是無禮。」
「娘,媸兒對不起您,以後怕不能在您身邊侍奉您了,您可要好好保護自己呀。」桑媸忽的朝李大嬸跪拜起來,讓李大嬸的心猛的揪住。
「傻丫頭,娘怎麼都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呢?」李大嬸皺皺眉,旋即又霍的領悟道︰「喔,我知道了,你是說假冒那凰格格的事嗎?這你放心,我都已經跟主子解釋清楚了,若不是那個端親王用我的生命要脅你,你也不會答應的,主子說他跟大阿哥素有交情,只要他幫你在大阿哥面前美言幾句,你就會沒事了。」
桑媸抬起羽睫瞧了眼正緊凝著自己的胤褆,不懂他這步棋下的是什麼意思?
「李大嬸,你別被騙了啦,他就是大阿哥,也是想對媸兒不利的人。」那凰按捺不住,把胤褆的身份給戳破。
「什、什麼?!你、你說主子就是、就是大阿哥?!」李大嬸震驚過度,說話都不禁結巴起來。
「你這個瘋女人,不懂就不要亂說,跟我走。」臧洚臉一沉,一改閃躲的態度,強硬的將那凰給拉出門外。
「放開我啦,你這臭雞蛋、豬八戒……」那凰掙扎怒罵的聲音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好久,還斷斷續續的傳進屋里,讓屋內窒悶的氣氛添加了一抹啼笑皆非的氣息。
「大、大阿哥,我跟您跪下,請您不要捉我的媸兒,若真要捉,就請捉我吧,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逼她去亮婆婆那兒談親事,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請您恕罪啊。」李大嬸身子一溜,整個人便趴在地上,不住的叩頭。
「娘,不要這樣,是我不好,您不要這樣。」桑媸連忙扶起母親,鼻子一酸,淚水終于再也忍不住滴落而下。
「不,是我,都是我,這一切都是我指使她做的,都是我,請捉我回去治罪吧。」李大嬸還是不死心的想要將罪名攬在身上。
「我想你們是誤會了。」胤褆淡淡的開口,讓李大嬸暫時停止了請罪,「我不是來捉人的。」
「那、那大阿哥!」李大嬸的疑問還沒說完便被胤褆給打斷。
「我只是有話想問問她,問完便沒事了。」胤褆俊美的臉上漾起一抹讓人看不透的笑靨,揪緊了桑媸的心。
「真的嗎?」李大嬸得到了胤褆的點頭證明,旋即破涕為笑的忙催促著女兒道︰「媸兒,大阿哥要問你話,你可要有問必答,千萬不可隱瞞半分實情,知道嗎?」
桑媸沉默的站著,點頭搖頭都不是,只能靜靜的等待他走的下一步棋。
反正她只是他手上的一顆棋子罷了。
「呃,那、那我先退下了,你們好好談談吧。」李大嬸不是愚昧到看不出在他們之間激流的曖昧氣氛,連忙識相的退了下去。
「奴婢敢問大阿哥有何事要問?」一待母親消失在視線中,桑媸便拭去了淚,武裝起自己,不讓他窺見以往的迷戀與脆弱。
「奴婢?」胤褆挑起眉,苦笑道︰「你又變回奴婢了?」
桑媸斂斂眉,依然淡默,棋子不該有感情,為何她心中卻仍有痛?
胤褆忽的起身走向她,俊眸中盛滿痛苦,「告訴我,你的傷還好嗎?」他伸出手想踫觸她,卻讓她驚跳的閃了開。
「奴婢沒事,不敢勞駕大阿哥關心。」她淡淡的回答。
「奴婢、奴婢,該死,我不想再听到這個稱呼了,還有,我有說你必須叫我大阿哥嗎?」胤褆終于失控的低吼出聲,這個女人就是有能耐讓他不再閑適優雅。
「媸兒道命。」桑媸並沒有反抗,只是順從的應了聲。
「你是鐵了心不想親近我了?」胤褆的心中忽的升起一抹恐懼,像是要失去什麼重要東西一樣。「媸兒現在已是待罪之身,哪敢跟大阿哥攀交情,大阿哥言重了。」桑媸垂下眼瞼,努力冷淡自己。
胤褆眯起了雙眼,澀聲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待罪之身,那咱們就開始審訊吧。」
桑媸咬咬下唇,輕輕頷首便要跪下。
「你在做什麼?」胤褆沒料到她的反應,攫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跪勢。
「我是罪犯,本該跪著應訊呀。」桑媸淡淡的道,不著痕跡的抽回被捉住的手腕。
胤褆咬咬牙,忍住氣道︰「不用了,坐下吧。」
桑媸果然听令的坐下,胤褆發現,此刻的她仿佛是個沒有意志的棋子,隨著他的指令而有所動作,天,是他造成的嗎?
「你是桑媸,李大嬸的女兒,也曾經在我的府中當過丫環是嗎?」劉管事早將她的身份一一說出,包括當時她對他毫不掩飾的迷戀。
桑媸點點頭,低聲道︰「是的。」
「那你偽裝成那凰格格,是因為端親王用李大嬸的生命威脅你,所以你才這麼做?」說呀,說你不是真心的,那樣他就有借口原諒她了。
桑媸遲疑了片刻,緩緩的搖了搖頭,輕吐出聲,「不,不完全是如此。」沒人知道,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呀。
胤褆微微一愣,輕攏起眉,「你想清楚點,李大嬸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我了。」
她霍的直視著他,平靜的說︰「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我自己主動答應亮婆婆假扮那凰格格,並非因為被要脅的緣故。」
「該死,你真的這麼希望我將你的人頭斬下嗎?」她的通敵與欺君之罪,條條都是唯一死刑呀。「媸兒罪有應得,請大阿哥賜罪。」她不打算辯解她的動機,不管她是為了什麼假扮那凰格格,只要想到這麼多人因她無心之過而死,她就無法原諒自己。
「你這麼想死?」她的冷淡讓他心慌,也讓他無措。
桑媸垂下頭,以沉默表示了答案。
「我問你,難道你對我的感情也是假的?」胤褆的雙手關節因緊握著拳頭而泛白,他不懂為什麼她對他竟可以如此冷淡與疏離。
桑媸的雙眸終于因為這個問題而閃過一絲情感波動,可卻又迅速的讓她給掩飾住,「媸兒不配,媸兒不敢妄想。」
「你——」胤褆幾乎要動氣,不過又在最後一刻按捺住,他深吸了口氣,唇角緩緩的浮現一抹邪佞的笑靨,恢復閑適的道︰「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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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媸兒,大阿哥又來了。」李大嬸匆匆自屋外走進來,朝正在做活的桑媸道。
「娘,他要來要走咱們無權干涉,就連我的命都是他的,隨他吧。」桑媸繼續刺著布上的圖案,這是她用來養活自己與母親的方式。
「唉,真是孽緣呀。」李大嬸無奈的搖頭嘆息,沒想到她用盡辦法想要讓女兒自迷戀主子的幻想中清醒,卻反而把她推向他的懷中,這不是孽緣是什麼?
桑媸微微動容,旋即又恢復淡漠,不讓自己的情緒泄漏出心中的依戀與憂傷。
李大嬸瞅了女兒一眼,又長嘆了口氣,嘴中念念有詞的走進房去,不忍心再看女兒強自佯裝無事的模樣。
李大嬸的後腳才離開,胤褆的前腳就跨了進來,筆直的朝桑媸走去。
「媸兒參見大阿哥。」她放下手中的工作,屈身行禮。
「平身。」胤褆臉上的笑意,完全沒有當她是那凰格格時的那種冷淡與難以捉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