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天要下紅雨了,沒想到咱們一向玩世不恭的臧洚貝勒也會說出這種哀怨的話來?不要告訴我們你在為情所苦。」以往都是洚在取笑他們,現在逮到機會還不報仇?
「胡、胡扯,我臧洚貝勒是何許人也,玩遍鶯鶯燕燕的風流才子就是我,我怎麼可能會跟你們一樣愚蠢,被愛情這種無聊的玩意兒綁住。」
臧洚倏的坐正身子,過于急切的解釋反而引來赫連沆與靳檠的側目。
「你們干麼這樣瞧著我?現在咱們討論的可是禔的新婚妻子的問題,不要模糊了焦點。」臧洚被瞧的心虛起來,連忙將話題轉向一直沉默皺眉的胤禔。
「呵,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今天就暫且放你喘口氣。」靳檠不懷好意的扯扯唇,旋即換上一副嚴肅的神情轉向胤禔,「這件事你打算怎麼做?」
「禔,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話,我可以幫你代勞。」赫連沆也凝著臉,沉重道。
「可是……我認為還是把事情弄清楚再說比較好……」臧洚一提出看法,馬上便引來不苟同的目光注視。
「洚,除了那凰格格跟我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禔的那處別業,而今卻在一夜之間被放火焚毀,死傷無數,你說,如果我們都不可能向端親王告密,會是誰?」赫連沆有條有理的分析著。
「沒錯,答案其實已經呼之欲出,根本就不用猜想。」靳檠附和的點點頭。
「可是……我看她長得不像是那麼陰險惡毒的女人呀……」依照他看遍各種女人的經驗來說,這個判斷應該不會出錯的呀。
「洚,相信我,沒有人比我更知道她的險惡之處了。」胤禔冷冷的開口,想到那個她剛娶進門的女人便心如刀割,怒氣填膺。
「好、好好,你們決定如何便如何,我住口便是了。」臧洚投降的舉起雙手,逕自踱到窗邊,感慨的輕嘆了口氣,沒想到當初禔要他尋找的媸兒姑娘竟然就是與禔成親的那凰格格;更沒想到的是,那個那凰格格竟然是端親王派來的奸細?
沒想到之處這麼多,還真讓人有種斗不過老天的感覺呵,就像他也沒想到自己竟會這麼掛念一個脾氣火爆、張牙舞爪的小女孩,一點都不像平常的多情貝勒了。
臧洚自嘲的苦笑搖頭,身後傳來他們討論計誘那凰格格入甕的聲音,可他心中腦中想的卻都是那張嬌俏靈巧的容顏,還有她嗔怒時的可愛模樣。
天吶……她到底是對他下了什麼樣的魔咒?讓他無時無刻都這樣念著她?
難道他有被虐狂?不會吧……她絕對不會承認的,她不會承認自己最近晚上睡不安穩,白天魂不守舍、連連出錯,為的都是那個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出現的貝勒;更不承認她的心煩氣躁是因為那日見婉兒與他卿卿我我所造成的。
那凰心緒不寧的咬著小指頭,渾然不覺梁嬤嬤已經走到她面前,沉吟的打量著她。
「葟兒。」梁嬤嬤瞧了她老半天才開口喊她。
「梁嬤嬤?」這老巫婆無事不登三寶殿,一定又是來者不善了。
那凰站起身,暗暗的警戒。
「呵呵呵,干麼這麼緊張?難道嬤嬤真的長得這麼嚇人嗎?」梁嬤嬤堆了滿臉的笑,一如當初將她喊進房時一樣。
不是長得嚇人,是心腸惡毒得嚇人。那凰偷偷在心中嘟嚷著,臉上並沒有泄漏太多真實的想法。
「喲,瞧你那張臉繃得這麼緊,一定是以為嬤嬤又在動什麼歪腦筋了,對嗎?」梁嬤嬤眼珠子溜呀溜的,奸笑著道。
「葟兒沒想什麼,只不過不懂嬤嬤有什麼事找我?」那凰懶得跟梁嬤嬤迂回,干脆直接問她。
「唉,還是你懂事,知道嬤嬤心頭有滿月復的苦處。」梁嬤嬤突然大大的嘆了口
氣,用絹帕假意的拭著干燥的眼角。
「呃?我、我不知道呀。」奇怪了,她又沒說什麼,怎麼會變成最懂事的人?
要是讓婉兒姊知道了,肯定又要大吃干醋。
「嬤嬤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你也不想見嬤嬤後半輩子過得淒苦無依吧?」
梁嬤嬤不理會她的話,牽起她的手,自顧自的講著。
「呃、呃。」怎麼連淒苦無依都冒出來了呀,若說梁嬤嬤算窮困潦倒,那多的是人活得比溝鼠都不如了。
「葟兒,雖然洚貝勒是有給梁嬤嬤一筆錢將你包了下來,可是他也好一陣子沒出現了,再加上咱們院裹的人手不是這麼充足,可不可以听嬤嬤的話,到前頭去幫幫忙呀?」
見那凰沒反應,梁嬤嬤更做足了工夫演戲,咳聲嘆氣的道︰「唉,若不是冷蘭不知道怎麼搞的,回家探親探出一身病,梁嬤嬤也不需要硬著頭皮來求你了,你就當是幫冷蘭的忙,也算是幫嬤嬤的忙,幫她接接熟客人,免得屆時她身體痊愈之後,爺兒們也全冷了情、變了心,乏人問津呵。」
「可是,我、我不……」
「放心,不是那種‘接客’啦,你只要陪爺兒們喝喝小酒,哄他們開心就可以啦。」梁嬤嬤看那凰似乎頗為動搖的模樣,加把勁道︰「再說,冷蘭身邊也沒積蓄,這養病可是要花銀子的,你也知道梁嬤嬤不是開救濟院的,若是她無法替怡紅院掙錢,那我也只好忍著心痛趕她出去了……」
好個忍著心痛趕她出去,那凰不屑的撇撇唇,不再考慮的點頭道︰「放心吧,冷蘭姊對我有恩,我絕對不會知恩不報的,她該給你的錢,我一毛都不會少給你的。」
「呵呵呵,果然是好姑娘,梁嬤嬤就知道冷蘭沒有救錯人。」梁嬤嬤扯開干癟的唇瓣,奸笑了幾聲,隨即又小心翼翼的問︰「那你不會告訴洚貝勒,我要你額外‘兼差’」
的事吧?」畢竟洚貝勒給的銀兩不是小數目,又是大阿哥的「換帖」兄弟,她可得罪不起這樣的大人物。
真是個自私貪婪的老鴇啊,那凰冷冷的扯扯唇道︰「我不會。」
「那就好、那就好。」梁嬤嬤放心的拍拍胸脯,開始盤算著要怎麼利用那凰的這棵樹,再多賺些白花花的銀兩。
第六章
「來來來,再喝一杯,小寶貝,瞧你醉紅的雙頰粉粉女敕女敕的,直讓人想咬上一口呢。」
「是啊,多喝一些,等果子熟了以後再由我摘呵。」
「去去去,今天的主角是我,當然該我一親芳澤嘍。」
幾個富泰男人醉醺醺的爭風吃醋,一邊還不住的猛往那凰的酒杯中倒酒,強硬的送到她的唇邊要她喝。
「喲,幾位大爺真是喜新厭舊啊,都忘記婉兒我了嗎?」婉兒坐在一旁,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酸溜溜的自己猛灌著酒。
「婉兒呀,不要怪咱們變心,當初你十五六歲的時候,我們可也在你身上花了大把的銀子,現在你雖然風韻猶存,不過比起年輕貌美的姑娘,你是該休息休息,讓別人出出風頭了。」其中一名男人敷衍的拍拍婉兒的臉蛋,又連忙轉身加入競爭的行列,搶著要吻那凰粉女敕的臉頰。
婉兒氣得牙癢癢的,只能被冷落在一旁喝著悶酒,暗暗在心中咒罵著那凰,順便把臧洚貝勒一起詛咒進去。
一切都是從收留這個帶衰的女人開始,自從葟兒進入怡紅院之後,不但梁嬤嬤把心思轉向葟兒,就連她的死忠客人也開始慢慢將注意力放在這個新鮮貨上,更讓她怨恨難消的,便是她釣了好久的大魚——臧洚貝勒竟然也跟她劃清界線。
這種種的種種,全都不是一個恨字可以了結的。
「呵呵呵,葟兒呀,你不要瞧咱們個個雖然年紀不小了,可說起來在官場上還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喔,像前陣子大阿哥成親的時候,我還得以受邀觀禮呢。」坐在那凰身邊最喜歡毛手毛腳的男人突然獻寶似的說著,希望如此可以得到美人更多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