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知道。」
她在他懷中的身子顫抖著,他心悸得再顧不得什麼.從不知自己也會沖動宛如年輕小伙子、從不知自己體內藏了許多熱情。
「你不知道……」他的表情冷肅中帶著溫柔,像是準備訴說神聖的誓言,「霍婕兒,你那天帶走的不僅是一只酒杯、你今天撞落的不僅是一排書籍,你還……」偷走了我的心、擊落了我男性自信、搗亂我的感情。
但他沒來得及說完,門鈴驟然響起,喚醒他的理智。
她美麗的大眼眨著,甜甜的氣息微喘,他想吻住她形狀美好的紅唇,他想成為那個被她所愛的幸運兒,但她早名花有主。
「我去開門。」他黯淡了眼神,松開了她。深吸口氣,徐灝開了門,濃郁的酒味令他擰起眉。「乖兒子,」門外是個高瘦老伯,一見徐灝便嘻笑揚聲高「乖兒子唷。」他手上拎著一瓶JOHNNIEWALKERPUREMAUF十五年,腳步踉蹌,頭發油亂,絨皮夾克內罩著散發陣陣汗臭的白棉衫,長毛褲下穿著一雙夾腳涼鞋。
「爸。」徐灝很平靜地出聲叫喚。
「喂!你是他兒子?」徐父身後冒出個氣喘吁吁的男子,他瞪著徐灝伸出手,「拿錢來,你老爸坐霸王車不給錢,還有,他那瓶酒也是我先付的!」
「多少?」
計程車司機講了個數字,徐灝沒有討價還價,轉身要進屋拿錢,司機卻抓住他的手,「等一下,叫你家里其他人拿錢出來!當我白痴啊,你要是一進去,把門關了,我能奈你何?」
「哎,吵啥?來喝啊,來來來,陪我喝一杯……」
徐父拉著司機,晃著酒瓶。
那司機嫌惡地大力推開他,顛了一下,徐父繼續掛在電梯前飲酒。
司機白了他一眼,惡毒地罵,「真衰!倒了八輩子楣才會載到這種客人廠他瞪著徐灝,「喂!你這兒子是怎麼做的?讓你爸這樣丟人現眼啊!」-
徐灝僵冷著一張臉,任憑司機的叫囂在設計寬敞的大樓樓梯間回蕩,立在他身後的霍婕兒仿佛從他僵硬的背脊看見濃重的哀傷。
「喏,錢給你,快走吧。」她從皮包掏錢塞到司機手中徐灝沒有阻止她,司機忿忿走人後,她攙扶徐父進屋。
客廳已經面目全非,她扶著徐父在飯廳坐下。
徐父握住她的手,越模越往上,一臉色迷迷,「小姐好漂亮,你是我兒子的女朋友啊?」霍婕兒對他的踫觸感到反胃,拍掉他的手緊張嚷道︰「我,我不是,阿伯你坐好,我去倒水。」
「不是?那好,你長得那麼漂亮,陪我喝一杯吧!」徐父說著伸手就要去攬她腰。
徐灝一把拉過她躲到自己身後。
「爸,別鬧了。」他沉下聲,像在教訓不听話的小孩。
徐父扔了空酒瓶,哈哈大笑,「好好,不鬧、不鬧,省得又把你女朋友嚇跑了是吧?」
「爸,你又從醫院偷跑?」徐灝心平氣和地看著父親,臉上看不見情緒。
徐父撇撇嘴,好得意地高聲道︰「我哪有偷跑?那些看護都是笨蛋,我偷跑用走的就可以啦!哈哈!」
徐灝沒再多說,撥電話到勒戒中心,對方劈頭就是一陣抱怨,徐灝連忙道歉,保證明天一早就將他爸送回去。
霍婕兒眉頭深鎖,她為他擔心,卻不知能做什麼。
徐灝掛上電話,對上霍婕兒情緒復雜的眼眸,「抱歉,今天沒辦法教你了。」
他淡淡說,聲音很輕。
「沒關系,你……不必跟我說抱歉。」說不出心中滋味,很澀,為他而起的苦澀。她突然很想緊緊抱住他,卻只能默默望著他。
徐父步伐不穩地走向壁櫥,熟稔地翻找,突地眼楮一亮,「哇!兒子,你大手筆喔,勃根地彼諾瓦一九八O年份的贊!我喜歡。」
他逕自拿了開瓶器撬開瓶塞,以瓶就口咕嚕的喝著。
霍婕兒看得瞠目結舌,這樣喝會喝死人吧?!她想阻止,他卻緊緊地攬住她。
「讓他喝,他已經習慣了。」他的嗓音沙啞得很漠然、很無奈。霍婕兒心一緊,要說出「習慣了」,是有多麼不容易。
「兒子啊,老爸告訴你,千萬別信女人,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她們只愛你的錢,等你沒錢,就拋棄你,任你去死!」徐父不時大聲咆哮道,不在乎有無人應答。
托托靜靜地窩在角落,徐灝則和霍婕兒動手收拾客廳的狼籍,他們都緘默著。
徐顥的難堪像在她身上割了一刀,讓她明了,天使背後深刻的傷痕。
最後,徐父醉得動彈不得,徐灝扶起他進浴室,幫他洗滌身體、換上干淨衣物,再抱他進被窩,並在床頭擱一杯保溫著的醒酒熱茶,點上夜燈,關上門。
日漸黃昏,時屆六點,她應該趕著到夜膳酒坊,但她沒有,她坐在徐灝家白沙發上,白色沙發被茶漬玷污得那麼明顯,就像他的孤寂那麼無處可藏。
「那些被我摔爛的東西……」她吶吶開口,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
「沒關系。」徐灝輕輕說,「就算你不打破,我爸鬧起來,還是會通通摔得稀巴攔。」
「他……我是說你爸爸,他常常這樣嗎?」霍婕兒咬了咬下唇,困惑地問。
「他有酒癮,戒了很多次,怎樣都戒不掉。」徐灝的視線落在窗外,很飄忽,他冷冷自嘲,「你很怕吧?應該很後悔今天來這一趟。」
「不是。」她急忙否認,很艱難地吐出一句話,「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忙都幫不上,我很笨拙……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真的,你在這里,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他深沉的眼眸,像什麼都看不見,一片漆黑,宛如冬天深夜,沒有月的天空。
她望著那雙深邃瞳眸;表情迷惘穿透那片神秘,她仿佛望進一個寂靜孤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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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灝一手遮天下,霍婕兒的第二次年菜比賽再次安全過關,雖然結果是徐灝敗,但找上他主持中菜料理的節目制作人卻幾乎擠爆攝影棚。
「徐灝對你爆好的,居然不計毀譽,要求主辦單位加派助理,讓你可以帶我進攝影棚,他不怕工作人員說他大牌難搞啊?」萬如意一邊收拾廚具,一邊附耳對霍婕兒悄聲說。
有萬如意的指點,霍婕兒自然不會拿錯瓶瓶罐罐、搞錯調味料分量,順利完成料理。加上徐灝又提出免試吃、光憑色香定輸贏的比賽規則,唬得裁判一愣一愣的,
「他是個好人。」霍婕兒望著被人群簇擁的徐灝,感覺他掛在臉龐上的平和淺笑好沉重。
「他要不是個好人,就是個傻瓜。」萬如意口氣可酸的,怎麼霍婕兒這麼笨,偏偏有人願意幫她逢凶化吉。她打量起徐灝,「看看他,臉是臉、身材是身材、廚藝高超得讓人汗顏,你身上根本沒什麼讓他好覬覦的。」
霍婕兒嘟起嘴,「難道我臉不是臉、身材不是身材啊?」
「你哪能跟我比?」萬如意一哼,瞅著霍婕兒胸前的小籠包,「胸部沒我大、身高沒我標準、臉蛋沒我美,他要追也是追我,哪輪得到你啊?!」
「真是謝謝你的指教啊。」霍婕兒干笑兩聲,死女人,把她瞧扁扁!
「哼,男人個個都沒安好心眼,搞不好他是利用你來打響名聲、拓展演藝事業,不是說失敗者比較容易博得女性觀眾的好感嗎?」萬如意高談闊論,她從小就是萬人迷,談了不下百次戀愛,說起男人,沒人比她更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