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婕兒眉一挑,「它還算客氣的哩,我從小被狗咬到大,小學時一次放學回家路上,一只好大的狼狗追著我跑,嚇得我連滾帶爬沖上停靠路邊的車頂。」
徐灝輕笑,「這麼厲害啊!」
「哪里厲害?」她撇撇嘴,「上得去卻下不來,車主回來看到我壓壞他的車子,氣得通知我爸媽,我媽趕來看到我,臉都綠了。」
「哦?為什麼?」徐灝抬頭看著她因生動形容而發亮的眼眸。她尷尬地往下說︰「因為那輛車是B開頭的黑頭車—」
徐灝豁然大笑,他笑聲爽朗,笑容可視。
雷睫兒怔征地凝視他,突然覺得他應該多大笑,他笑起來就像太陽,好溫暖。
「原來你會怕狗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對她眨眨眼,模樣有些淘氣。
「這還只是小case,還有更夸張的呢!你想都想不到。什麼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在我身上全不管用。」「這樣啊,你以後可以慢慢說給我听。」徐灝深邃的眼泛出溫柔的光芒,他的以後說得霍婕兒心悸好像他們會很熟很親近。在這麼貼近的時刻,她才猛然發覺自己面對的男人長得有一張巧奪天工的臉孔,濃眉、挺直的鼻梁、微微上揚的嘴唇,看似易于親近卻又帶著某種疏離,而他深邃的雙眸正凝望著她,瞧得她心跳得好快。
氣氛一下子暖昧起來,兩人都沒說話,仿佛一開口會破壞了什麼。「我幫你上藥,可能會有點痛。」他輕輕打破沉默,目光依舊鎖著她。
「喔……沒關系。」霍婕兒臉蛋紅紅的,視線慌亂地左右飄忽。徐灝微微垂眸,持棉花棒沾了點藥水,輕柔地擦拭她的傷口,日光透進玻璃窗,映出兩個人的影子疊在地板,空氣中充滿甜蜜,甜得讓人柔了心。
「唔。」刺激的藥水疼得霍婕兒蹙眉,她不只怕狗,她還怕痛。「很痛嗎?」他淡淡一笑,覷著她的面容帶著寵溺,「這麼怕痛。」她屏息難以呼吸,就是這種目光,含蓄著寬廣柔情,很可靠、很堅實的溫柔,墨一般潑上她心頭,他讓她好緊張,他平穩的呼息、帶繭的手指、輕柔的動作,都讓她神經敏感。
他將去疤貼布貼在她傷處,隔著貼布一陣戰栗從他長指傳出,激起她一陣酥麻的輕顫。
「好了。」霍婕兒飛快抽回手。
他凝視著她,「你很緊張?」他注意到她一直緊繃背脊、閃躲他的視線。
「呃……」豈止緊張,她根本害怕,怕什麼?怕管不住自己的心,怕又依靠上比自己強壯的人。「我是很緊張……,’她咽了下口水,張望著他偌大的屋子,「因為你家很大很干淨,我怕我又闖了什麼禍,搗毀了你的家。」
「你常常搗毀別人的家嗎?」她真單純可愛,可愛得讓他很想侵犯她。
「唔,有一次,」她拾著發絲塞到耳後,認真回想自己曾做過什麼糗事,「我幫忙家里打掃,開水龍頭接水拖地,結果水龍頭不知怎地爆開,我家從一樓到三樓全淹了,活似台風過境。」什麼波斯地毯、高級家電全都泡湯,她老媽整整炮轟了她一個禮拜。
「哦,就這樣?」難不成水龍頭也跟她犯沖?
「還有更糟的。」她嘆氣,想想真要講,恐怕三天三夜也講不完,「我和男朋友去餐廳吃飯,上洗手間後,拉桿沖水,這一沖不得了,像黃河泛濫,污水狂冒,搞得整間餐廳臭氣薰天,我們逃難似的跑出來,再也沒敢去過那家餐廳。」
徐灝胸口一緊,「你有男朋友?」
「呃……」霍婕兒眼神飄忽地捧起熱茶啜飲,心頭始終揮之不去的陰影梗住喉頭,她和壽極垠不曾正式說分手,卻又許久沒聯絡。
他凝望著她的深邃眼眸仿佛隱藏了什麼,她像是跌進漩渦,一陣天旋地轉。心跳急促的她倏地捧杯站起身,和他拉開距離。
「你家真的好大,好像展示屋,連白沙發都保持得這麼干淨,你是不是處女座的啊?」她歪著頭呵呵笑問,隨後清澈的眼眸凝住他,若有所思,「你就一個人住,這樣會不會太大了些?感覺好空曠、好孤獨……」
徐灝像狠狠被揍了一拳,她竟問起他的孤獨。
每當她無邪純真眼瞳望進他的眼,都恍若擂住他呼吸,勾出他心底埋藏深處的寂寞。他失溫已久的身體因而焦躁起來,她縴細的手指、V領粉紅毛衣襯托的鎖骨在在勾引他。
可是,她已心有所屬,他深深嫉妒起那個幸運兒。
「我早上烤了蛋糕,你等等,我切給你吃。」他陡然起身,覺得太心痛,她刻意躲他,而他的心卻為她怦跳。
霍婕兒詫異地瞪著他的背影,怎麼了,他看起來好生氣?她無聲嘆息,真糟,已經有只討厭她的狗,現在加上一個被她惹惱的人,她真這麼討人厭啊?
「托托,不要討厭我好不好?」她隔著一張沙發椅,和狗兒談判,語氣嬌柔可愛,「不要討厭我,我買牛肉罐頭請你喔。」
托托皺鼻子,笨女人,還沒發現你惹得徐灝好傷心嗎?它汪一聲,笨!
她驚得退一步,握著杯子微微顫抖,「呃,你該不會又想咬我吧?這樣不太好喔,我沒什麼肉,都是骨頭,你……」
托托又汪了好大一聲,狀似要撲向她,它很得意,不咬你,嚇你總成吧。
霍婕兒駭然倒退數步,後背猛地撞上書櫃,乒乒乓乓地書本往下砸,她驚呼跳開,杯中殘余茶水潑上白沙發,響雷般墜下的書本搗中一只青瓷花瓶、兩排水晶雕飾、三盞掛在櫃旁的吊燈,嘩啦啦啦的全粉身碎骨,散落在客廳地板、沙發、茶
她愣在原地,背脊升起一陣寒,她也未免太帶衰了吧?!
「我現在開始相信,你的確有摧毀世界的潛能。」徐灝踱步到她身後,瞅著客廳里的狼籍,剛才的聲響真是驚天動地。
「喝!」她回頭,驚疑不定地瞪著他,「你……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殺死我?」
那些摔爛的擺飾燈具、被波及的沙發桌掎,通通價值不菲吧?
「不。」他眉一挑,勾起壞壞的微笑,「我只想把你剁成肉末做蛋糕而已。」
「不是吧?」她貼扶牆壁,瞠大一雙漂亮眼楮,「有話好好說,我什麼都沒做喔,剛剛是地震,跟我無關。」
「是嗎?」徐灝懶洋洋地睨著她,她那戒惶恐懼的模樣真有趣,像一只上燈台偷油吃卻下不來的小老鼠。
「呵呵,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拜拜,永遠不見!」.
她伸手從玻璃碎片中撈起皮包,拔腿往大門沖。
事實證明,人在倒楣時,喝水會嗆到,偷溜會跌倒。就見她好死不死踩上一本書,滑壘似地整個人往前撲,她失聲尖叫,雙手可笑地在半空揮舞,往後甩去的皮包扔中托托狗臉,托托扒開皮包嗚咽一聲,真笨耶她!
霍婕兒嚇得緊閉上眼,下一秒意外撞上一堵結實溫暖的肉牆,是他伸手及時攬住她,將她護人懷中,她怔愣在他懷中︰
淡淡甜點香味從他身上竄進她鼻梢,體溫暖人燒燙了她的心。她一雙小手貼在他線條結實的胸膛上,心跳如擂鼓、呼吸急促。「沒事吧?」他低頭瞅著她,嗓音夜似般地低沉。
「沒……沒事。」為什麼臉頰這麼熱?為什麼他還不放開她?「剛剛跟你開玩笑的。」他輕輕吐息烙著她的肌膚,引發觸電般的麻感。
「喔,我知道了。」怎麼他這麼近地貼著她?怎麼她的四肢發軟?怎麼他望著她像是鷹隼盯住獵物般不放?